一过清明,子昂便开始忙着耕种米家的田地了,每天除了午饭时候回米家,一白天几乎都是在地里。他先是将地里的玉米根、黄豆根拔出晾到地头上,待上面的土干后抖去,拉回米家当柴烧,可以省下一些木柴,然后他再一锹一锹地将土地翻开晾晒。
米秋成还想和往年一样,花钱雇人用牛拉犁翻,但子昂坚持自己翻,把不是很多的雇金省下来。赶到播种时,子昂如期将地翻完并蹚出垄。离芒种还有半月时,他已和米秋成将玉米种和黄豆种都播入地里了。村妮家的园子地也是子昂来翻种的。自打见过村妮的瘸腿丈夫后,他就很少去她家。
村妮的丈夫姓夏叫松林,从第一次见到子昂就显得不快。听了村妮、玉莲介绍后,只对子昂说句“给你添麻烦了”,便拄着双拐进了大屋,脸色难看地躺在炕上,显然是对子昂有排斥。子昂只是觉得他很怪,再见到他便感到不舒服,心想:“不管咋说,这是你的家,我这么帮你,你却对我这么冷淡,真是好心没得好报。”他真不想也再来夏家了,怎奈玉莲不厌其烦地缠着他,还经常跟他去米家的地里玩。
那日子昂去夏家接玉莲,正赶上村妮和松林闹别扭。从松林那敌意的目光中,他隐隐感到事情和自己有关。在去米家的路上,他问玉莲道:“你爹你妈因为啥吵架?”玉莲说不明白,但却问他道:“大舅,啥叫偷汉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用说,松林在怀疑他和村妮私通。他很不安,也很矛盾。毕竟这种话没当他面讲,他便不好去解释,怕越描越黑。再去夏家时,他对村妮说:“姐夫是不误会咱俩了?那以后我就不来了。”村妮顿时不悦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该来来你的,甭理他!”索性又去训斥倒在炕上的松林道:“子昂就是我弟弟,你愿咋想就想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站大街骂我都不拦你!一天啥活儿干不了,熊事儿还不少!想戴绿帽子你说谁都行,别往我弟弟身上扣屎盆子,人家还没娶媳妇儿呢!”
话虽说得很清,但还是无法解开松林的心疑,毕竟自己的媳妇还青春,和一个比自己英俊许多的大小伙子仅隔个灶房过了好几夜,能说她一点投怀送抱的心思没有吗?玉莲能半夜溜到小屋炕上睡,她能甘心继续守空房?但他又因自身残疾不得硬气,更怕事情闹得外人知道后,假的也给说成真的了,只是不耐烦道:“咋呼个屁,我想啥了?我啥都没想,要想你想吧。”然后两眼一闭,长叹一口气。此后子昂只是偶尔来,叫他姐夫也代搭不理,但也不敢对他太无礼。
子昂帮村妮种地时,每天都不多干,干到一定量,饭也不吃就走,村妮和玉莲留也留不住,好在她家就是两片园子地,帮米家干完时,她家的活也干完了。
玉米和黄豆开始出苗了,子昂每天除了给米家的田地除草间苗,就是在地头继续为香荷设计绣花图案,只有下雨的时候才敢白天也待在米家,盼着能和香荷见见面,直到这时才想起,香荷是不能傻站在院里让雨浇着的。
这时他见有人上山采摘高梁果,便也插空上山为香荷采,自然每次也有玉莲的份。熟透的高梁果是鲜红甘甜的,都只有手指肚大小,形状很象高梁穗。又因其长在草地里,故而也有叫它草莓的。先采回的高梁果有些还青红相间,但吃着依然是甘甜的。香荷很高兴,先将摘洗干净的红果为他端过一碗来。他受宠若惊,自己倒出一少半,大半还要留给她。互相谦让当中,他的心里比果还要甜。经历了大年初三以后,她和她说话虽然还很少,但比从前坦然了许多,温和的目光也能和他的眼睛相对了,这让他也少了许多紧张,多了许多温馨。
采果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几岁的孩子也跟着大人抢,山边附近的果便越来越少。他想到林子的深处找,又怕再迷山,便顺着那条小溪走,这样回来时候仍沿小溪走,再远也不至于迷山了。
顺溪走在林子里,只见树木很密也很杂。他叫不出这些树木的名,也不感兴趣,只想寻到高梁果。可走出很远,他拎的果筐里还是刚才在林子外采的那一点,也没见到其他采果的人。他不知道,高梁果长在阳面的草地里,树荫大的地方是不长的。但他这时发现,小溪流淌在两山连接的低洼处,他现在是走在一条山沟里,两边的树木花草都是随山长上去。
左右也不会迷山了,他索性沿着小溪绕山走,尽情地去享受潺潺的流水和山林间的鸟语花香,很有一种心旷神怡感。这时他又发现,溪水两旁本是有人走过的道,虽然都被杂草覆盖着,但通过和两边的树木对比,还是可以辨出来。他不禁想,既然有人走过,那也定是一些采山人走过的,想必前面就有大片的高粱果。但他也在犯疑,为什么曾经有人走过,今天却好象没人走了?怀着好奇心,他沿着溪旁小道绕过了一座山,眼前豁然开阔了。
这是一片四面环山的平地,能有一个小村庄的面积大,虽然有坡,但都很缓,上面长满了各种花草。花草间,还有许多坍塌的房子,有的房子还有四面残壁,有的房子已经变成一个土堆。显然这里曾经住过人家,后来才变成了废墟。
正在被花草掩盖的废墟内查看着,他忽然感觉四周刮起了风。本来这一道走来走得浑身冒了汗,这时倒觉得很清爽,不想天空又很快被一片乌云笼罩。望着那滚滚浓云,他不禁感到有些恐怖,急忙转身朝回走。可没走多远,天上又电闪雷鸣起来,第一声雷竟惊得他浑身打一冷战。又没等他缓过神来,豆大的雨点子纷纷落下,接着下起大雨,顿时眼前一片茫然,就连四周很近的高山也看不清了。
他想藏身都没处藏,下意识地摸了下身上,兜里有他为香荷设计绣花图案的本子和炭笔,还有一盒前阵用来烧荒开新地用的火柴。他对本子里新画的绣花图案很在意,可当他摸到火柴时,立刻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被淋透,雨后他要用火柴点火烤衣服,便摸索着将火柴夹在本子里,一并塞进他贴身的裤腰里,然后将果筐扣在头顶上,转身又朝那片坍塌的房子跑去,他此时只能找一处断壁避雨了。
他跑进一个露天的房框里,见除了破碎的土坯,就是一些已经腐朽的木头和长短宽窄不一的碎木板。借助半截青砖墙壁和一条上面堆着碎瓦的破土炕,他用一些木头、板子搭一个雨棚。可雨越下越大,如同瓢泼一般,雨水顺着他头顶的板缝瀑布似的淌。这时他又发现,自己倚靠的土炕上埋着破炕席,心想将这东西弄出来用上能挡不少雨,便用手去拣炕席上碎砖瓦。
其实炕席的里面已经腐烂,只是外面一截能被风吹到的还算完好。但当他将破土炕上的碎瓦清理掉以后,虽然破碎的炕席让他有些失望,但他发现炕席下面还有一张门板。门板和炕面一般平,虽然也已经腐烂,但还能拿成一块。他心中一喜,想取出来挡雨,可伸手一掀,门板还是断了。就在他又感到沮丧的一瞬间,他又有了新的发现,断裂的门板下面居然是个洞口。他愣了一下,伸头朝洞里看,隐隐看见一只木梯的上部分。
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心想,在屋里地上挖菜窖的倒是有,可在炕下挖洞还从没听说过,谁在炕下储藏菜?看来这个洞里肯定有文章。单看里面有木梯,肯定是为了方便人上下的。可这里会是干什么用的呢?这时他感到里面是一种诱惑,也感到他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暴雨还在下着,雨水顺着洞口往里灌。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衣服被雨浇透了,忙用那些遮身的破木板盖上洞口,又将碎砖瓦盖在在上面,一切都等于停了再说,便蹲在墙下,将头顶在墙壁上。他还要保护好的就是身上的那盒火柴,等雨停后,他要用它在洞里照明。
他的全身湿透了,速写的小本子也开始湿了,如果不握在手里,火柴也会湿得不能用,便将包火柴的本子捂在裤裆下,躬着身,任凭大雨浇着他的后背,心里祈求赶紧雨过天晴。
终于雨停了。他很欣喜手中的火柴因被多张纸包裹这时还很干爽。他先将火柴放到一片干爽瓦片上,然后脱下身上湿透的衣裤,现出健美的胴体。自打参加自卫军到在米家整日劳作,他的身体已经健壮许多。随后,他将衣裤上的水拧去,又湿乎乎地穿在身上,去掉遮盖那扇门板的瓦片、破板子,掀开其余的门板,拿着那盒火柴,试探着下到洞内。
洞内很深,大概有三四米。当他攀着梯子下到中间时,梯子突然从下半截断了,就连他脚踩的横磴也断了。他心一惊,两手还紧紧抓着梯子,便抱着梯子坠下,“嗵”地摔在底部,半截梯子压在他身上。好在他是脚先着地又躺下,并没感到很疼,压在身上的梯子也不很沉,便推开梯子爬起来,就着上面的光亮,仔细打量洞内,原来这是一个人为的地窖,而且里面很特别:一米半宽,象似个走廊,左右墙壁都是用比大腿还粗的圆木横着落起的,摸了一下木墙,居然不象外面的木板那样腐朽,都很硬实,看来这里平时雨水进的很少。
再往前走就黑了,他划着一根火柴,却被风吹灭了,看来这里通风也不错。他又划亮一根,用手罩着,借助余光,见右侧圆木墙上有扇单门半开着。他小心地用脚蹬一下,门吱呀一声移开,里面又是一个空间。可里面更加黑暗,他又划着火柴,就着微弱的光亮,他惊呆了。里面居然是个很大的空间,象一大房间,只是四墙都是圆木,就连棚顶也都是用很长的圆排成的。
在这个房间内,人能行走的空地很小,几乎到处都落放着用木板钉的四方箱,每个箱的长宽高都有一米左右。他不知箱内装的什么东西,可没等他看到箱里,一根火柴燃尽了。他又划亮一根火柴,一转身发现门后有一张方桌,桌上有一盏马灯和一本快要很旧的皇历本,仔细辨认,这是一本民国十一年的皇历,算了算,民国十一年距此时已经十一年了。
他又特意查看了马灯,见灯内还有一层油,忙取下灯罩,将灯点亮,屋内顿时通亮了许多,他便拎着马灯去照一只能够看到里面的木箱,顿时又惊呆了,原来里面都是银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抓起一把银圆,还是觉得在做梦,丢下银圆,揉了揉眼睛,又去抓银圆,再丢下银园,然后使劲抽自己的脸,又晃晃头,终于确定不是做梦,竟忍不住抓着银圆惊叫一声:“妈呀!爹!”接着又叫道:“香荷儿!我要娶你!”随即扑在箱子上,手中的马灯险些被撞碎。
激动的心稍微平静一些,他又用灯照着其它木箱,虽然摆在高处的他看不到里面,但他通过用手拍打,里面都装着沉沉甸甸的东西。走到窄道里头时,他在墙脚处发现几件木匠干活用的工具,其中有生满绣的锯和斧子。他猜那些木箱都是在这里制作的,银圆等东西都是后放进来的。他操起那把锈斧,随意启下一只木箱的横板,竟从里面“哗”地涌下沉重的的金属条,规格不同,但都是金黄色。他往后一闪,金属条流在地上成了堆。他拿起一个仔细看,猜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金条和金砖。
他更加激动了,将金条贴在脸,凉凉的,心里却热得受不得。他又换个位置启开一只木箱的横板,里面是摆放工整的纸卷,将纸扣开看,里面包的还是“袁大头”。他更加断定那些金属条就是金条,不然怎么会和这么多银圆放在一起。他又开始查点木箱数,一面长墙带拐弯,一共落了九列,每列三层,他个头虽高,却举手翘脚也够不到上层木箱的沿,而往里的空间有多大,木箱摆了多少层他却怎么也看不准。
他又攀到上面,发现一些箱内装的是各种金银首饰和小型玉器。他对一个紫檀色的油漆方盒很留意,打开锁鼻掀开盖,里面是用金黄稠衬的,上面摆着三圈粉里透红的大粒珍珠,如同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这是一串珍珠项链。因为盒子是立方型,他便想看看项链下面是什么,结果底下还有一层,依然衬着金黄稠,“十”字隔成四格,每格都放着和上层项链一样的珍珠,只是都象是手链。他一见到这套首饰便想起了香荷,他觉得这些珍珠色和香荷的肤色很接近。他想,这要戴在香荷的身上,她一定更美更高贵。他决定要先将这盒珍珠链带回去,便将紫檀盒捧到下面。
他激动得不知做什么好了,拎着马灯在小空地上转来转去。又转到门口时,发现门边挂着一把装入套内的手枪。他摘下枪,心想这里曾经住过军队。可要说军队,十多年前东北一带也就是东北军或是毛子军。但军队怎么会住在这个偏僻的山沟里。他又想到了土匪,并认为土匪的可能性更大,也就是说,这个山沟曾经是个土匪窝。从房子全部坍塌的情况看,这里的房主人们曾遭过一场浩劫,所以这么些财宝才十多年没人来取,十有八九是藏宝人突然不在人世了,也就是说这些财宝现在已经没了主人。他惊喜得要发疯了!心中念道:财宝啊财宝,既然你没了主人,待在这里也没用;既然你们被我发现了,就让我做你的主人吧,我一定把你用在该用的地方!他又想起米家供堂里的观音菩萨,就又暗中对观音菩萨说:观音菩萨,最近我在米家多次见到您,每次我都对您恭恭敬敬的,这一定是您赐给我和香荷的吧!想到这,他立刻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每磕一头就说一声:“感谢观音菩萨!”忽然想起这里人进山求事都求山神爷,就又祈祷并许愿道:“求山神爷保佑我得到这些财宝,事成后我一定为您修个山神庙!”
他站起身,抽出那支枪,是支小手枪,就是他在自卫军当护卫时看见刘万奎用的那种枪。当时刘万奎就常把枪挂在墙上,他也经常对着墙左看右看。那日,刘万奎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枪看,就笑着将枪抽出递给他,说:“喜欢哪?出去打两枪。”就这样,他过了把瘾,并从此迷上这种手枪。又一日,他对班长说:“啥时有一把刘司令那样的枪就带劲了。”班长看他一眼道:“那得把咱司令撤了,你当司令。”他便再也不提刘司令的枪了。
他试了试枪的功能,已经锈得不能使用了,但他还是喜欢,想带出去,又怕被人发现惹麻烦,便又放回到桌上。
他开始琢磨如何安全得到这些财宝。他想,这地窖既然被他发现,财宝要继续放在这里就不安全了。他决定将这些财宝运走。可这么多财宝,先往哪运呢?就是运到米家也不是件容易事,一旦被别人知道,尤其被日本人知道,自己恐怕什么也得不到!
他想回到地面上,可走廊内的梯子已经断了,无法搭到窖口边缘了。想了想,他将一只木箱的散银圆都倒出来,将空木箱扣在走到走廊的窖口下,再将断了一截的梯子倒过来支上去,总算能使他上到地面。
到了地面上,虽然天空还满是阴云,但视线比下雨时透亮多了,四面青山,遍地花草都挂着雨水。听着那条小溪的流水声和林子里的鸟叫声,他感到心里无比清爽,如果再有明媚的阳光,这里一定是个清幽怡人的世外桃源。
他决定将下面的财宝一点一点全都移上来,选些合适的地方掩埋上,即使再有人发现这个地窖也不怕了,以后自己再一点一点地将所有财宝移出山去。
他把掩埋点定在小溪北面的一排林子内,准备在每棵树下至少埋两千快银圆、几十根根金条。于是,他用窖内那些工具在林子内每棵树的周围挖了沟,一连气挖了十多个,直到手掌起了水泡才不挖了。他这时又累又饿,才想起这时应该吃午饭。可他现在什么吃的也没有,刚才采的那点高粱果也被大雨浇没了,手头金银无数却无法填饱肚子。但为了防备窖内的财宝被别人发现,他必须得坚持。歇了一会儿,又蹲在小溪边喝了一肚子水,他又开始用衣服从窖内往上兜金条和银圆,兜上一些,他就往他挖的沟里埋一些,才埋了不到五木箱,那十多个沟就都用上了。他想继续挖沟,可一连气的上下折腾,这时他实在干不动了。开始他一趟能兜两千多块银圆上来,最后连空手上下梯子都十分吃力。他这才意识到,下面的财宝不可能一日内转移上来了,便强挺着将窖口重新封好,用碎砖瓦盖上,又用腐叶将埋钱的树下伪装成原来的样子,将多余的土全部扬到别处,即使有人进来也看不出这里曾被挖掘过。
等做完这些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象一滩泥似的倒在地上。可他心里依然激动着,不知不觉,他又进入了梦乡,梦见发现了大批财宝。他把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香荷,并让香荷看了那些金银珠宝。可香荷说这些财宝都是田大宽家的,是田大宽家给她的订亲彩礼,她这就去和田守旺拜堂成亲,花轿就在门外放着。他忙转头去看那花轿,见花轿已被抬走,香荷就在那轿里。他的心又碎了,拼命地追赶那花轿,一气追到兴隆客栈,见婉娇正在门前哭。他忙到她跟前道:“我回来了,我发现了一批财宝,以后你就有用不完的钱了,这个把客栈咱也不开了,离那该死的鲁荫堂远点。”鲁荫堂闻声大怒,一把抓住他,将他塞进牡丹江的江窟窿里,他感到浑身寒冷,也意识到自己就要被水淹死了。他不想死,爹妈和妹妹还没找到呢,一激灵醒来,发现四周漆黑,自己正赤裸着上身躺在地上。他确实浑身发冷,但他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山里的废墟内,白天他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内藏大量财宝的地窖,忙爬起来,顺手摸到他用来上下兜钱的外衣,还很潮湿,忙穿在身上,觉得更冷。无意中,他摸到两个衣兜里都有银元,却不知银元怎么进兜的。他不想这些了,只想快点回到米家,躺在被窝里先美美地睡一觉。一想道睡觉,他又觉得头在发昏。
他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完全凭着记忆寻找,终于听到流水声,便顺着水声奔去。水声越来越近,他却越来越冷,禁不住剧烈地发起抖。他不知为什么这样,只感到好象又回到寒冷的冬天,恨不得钻进一堆熊熊的火里。可他身上已经没了火柴,而且脑袋昏沉得已听不到那条小溪的流水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