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微风徐徐。
裴然站在一处多宝红木架旁,看着那上面摆放着的数盆玲珑洁雅,香气幽然的兰花,一边听着婢女的禀报,一边拿着一把白玉制的花洒轻轻的给那些娇嫩的花儿浇水。
他的手很漂亮,瘦而清绝,骨节清晰明了,如美玉般莹润雅致,那白玉花洒在这样的一只手的对比下,竟连光泽都黯淡了几分。
婢女脸颊泛红,回完话后,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苏妍儿现在何处?”裴然淡淡的问道。
“据说当日回了苏府后,中书令苏大人一顶小轿,连夜就把她送到城中尼庵里去了。”
“找个人,毁了她。”裴然放下了白玉花洒,取过一方帕子擦了擦手,神情依旧是清清淡淡。
婢女心头微震,忙应道:“是。”
“丞相府有何动静?”
“丞相府的谢公子伤重不起,据说必然瘫痪,谢丞相今日去了东宫,同太子密谈了两个时辰,他们防备的太严,我们的人没能探的具体的内容,请殿下责罚。”
裴然缓缓的迈步到雕花窗边,看着如火的晚霞,薄而优雅的唇线却是微微挑起。
“这帮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吗?”
威远将军府中,陈明金养了一天的伤,便又生龙活虎起来,上午苦练拳脚,下午钻进厨房研制新式点心,若是成功了,便高高兴兴的捧了去给顾无忧尝鲜,淮安郡主见他不似往常那般颓丧,自是满心欢喜,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流水样的送进了顾无忧的屋子,把个黄嬷嬷和小春乐的是心花怒放。
“郡主,苏家小姐出事了。”福元端了茶进来,轻声说道。
“何事?”淮安郡主掀开茶盖,撇去浮叶,浅浅的饮了一口。
福元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苏小姐被送去尼庵的第二晚,巡夜的尼姑听见她的房中有动静,进去一瞧,她跟常往庵里送菜的一个老汉正做着不堪入目的丑事呢!眼下没了清白,那老汉还嚷嚷着是她勾引的自己,苏家这回是声名扫地,彻底的完了。”
淮安郡主怔了怔,半响,却是轻笑出声。
“那这下,苏夫人可是白得了一个好女婿了!”
“郡主,您看这是谁在替咱们出气?”
“你说还能有谁?”淮安郡主扫了她一眼,悠悠说道:“然儿也不容易,皇上猜忌,太子排挤,日子过的也是万分艰难,却总是把咱们家的事儿放在心上,若是明金没有生那场怪病,现在也能给他当个臂膀,帮帮他,可惜·······”
福元见淮安郡主又想起当年的伤心事来,忙劝慰道:“公子如今不也挺好的吗?每日开开心心的,殿下见公子过的高兴,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
“是啊,这多亏了阿重那个孩子。”淮安郡主叹道:“可惜不是个女孩子,否则我还真想把他给我们明金当媳妇儿!”
“公子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姑娘的。”福元亦在一边微笑道。
这时,有婢女匆匆穿过回廊,行至门前下拜。
“禀郡主,将军已至城外,即刻就要进城。”
“这么快?”
淮安郡主蹙着眉头站起来,思索片刻道:“去把公子和小姐带来,一齐去门口迎接。”
“是。”
福元刚要走,又被淮安郡主叫住。
“把后院那群女人也都带出来,都是那老家伙惹的风流债,怎么也得让她们见见。”
“是。”
年节底下的京都城本就热闹,听说那个有杀神之名的威远将军陈令风要进城了,门口那一段路更是挤挤挨挨,人声鼎沸。
陈令风这次回京都,身后还跟随着数十名从西北战场上下来的军士,个个身高八尺,硬朗威武,陈令风脊背挺直,安坐与车驾之上,虽年近五旬,仍是英武不凡,只一个侧影,就予人浓浓的压迫之感。
道路两旁的众人见那军容威武,煞气扑面,不由的屏息静气,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出来。
不多时,车驾便行到了威远将军府门前,陈令风下了车门,见淮安郡主带着陈明金,陈明玉站在门口迎接,却是笑了笑,快步迎上前道:“天气寒冷,何劳夫人亲迎。”
“夫君离家久归,妾自当迎接。”淮安郡主微微一笑,却并不见亲近之意。
陈明金,陈明玉上前拜见陈令风。
“见过父亲。”
“好,好。”陈令风一人执了一只手,迈进了门里,看着地上跪伏的一大群花花绿绿的女人却是愣了下。
“这是······”
“这都是夫君的妾室,久不见夫君,她们也甚挂念,我就让人叫了他们出来,见夫君一面。”淮安郡主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
“都起来吧。”
陈令风看着记忆里娇嫩可人的妾室们此时却都有些面色难看,尤其是为首的李氏,更是形容憔悴,连站都站不稳,不禁皱了眉。
“你这是怎么了?”
“妾,妾······”
李氏朝旁边的几个妾室扫了一眼,心头暗恨,她这几日,可被这群贱人给害惨了,不就是招待了一回丞相夫人出了个风头,得了些郡主的赏赐吗,这些人竟把自己视作了眼中钉,下毒,泻药,陷害,轮番上阵,害的她吃不好,睡不好,险些神经衰弱了都,若是找了机会,定要在将军面前告一状才好!
可眼下当着淮安郡主的面,这些话确是说不出口,只得搪塞过去。
“妾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就回去歇着,何苦出来。”
陈令风挥袖令这群人退下,同淮安郡主一起步入了正堂,分别与上首处安坐。
陈明金与陈明玉在下首处陪侍,陈令风看着女儿垂眉敛目的侧脸,温和问道:“听闻玉儿前些日子受了伤,可好些了?”
“谢父亲记挂,女儿已康复了。”陈明玉颌首一礼,轻声说道。
“那就好。”陈令风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却是话锋一转,“玉儿也长大了,也该议议亲事了,我听说谢丞相家的长子俊秀不凡,人才出众,倒也堪为良配。”
话一出口,在座的几人面色顿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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