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等北溟晟说话，欧阳芳倒是站了起来，“你刚才一心求死，怎么这会了反倒要活命了？”

方雪羽用眼神示意叶姑姑把玉兰从北溟晟的脚边往后拽了拽，北溟晟确实被玉兰这个架势吓得不轻。

他虽是一朝天子，可平时大家都是客客气气，就算是使奸计也是表面和气，哪见过这泼妇的招式。

方雪羽见北溟晟脸色不悦，赶紧道，“玉兰，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

玉兰深吸了两口气，平了平心神，看了一眼方雪羽道，“娘娘，奴婢是怕您不能为奴婢做主，故而绝望，可当今天子来了，一定能保住奴婢！”

说着，玉兰又想去抱着北溟晟大腿哭，被叶姑姑赶紧拦住，“有话你就说！皇上身边可是你能靠近的！给我老实点！”

到底还是叶姑姑这样凶起来管事些，玉兰怯生生瞥了叶姑姑一眼，又道，“娘娘，是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指使奴婢对容昭仪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然后嫁祸给您！”

此话出口，在场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方雪羽的脑子飞快的旋转，她心里想过许多可能。

玉兰可能是诚实的，她为了不陷害自己，走投无路要上吊自尽，可是这样刚才祝采萱来的时候，为什么一点异常都没有。

又或许玉兰依旧是祝采萱的人，这场戏只是为了给自己下套，等一会演到一半就反咬自己一口，说是方雪羽指使玉兰这样做这样说，好把祝采萱拉下水。

可是这也过分复杂了，祝采萱有这脑子来对付自己，抽抽时间去先对付宋清宜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方雪羽想着，向北溟晟看去，北溟晟正皱着眉头，盯着玉兰看，他想的是，在大番国皇子面前，这乐子可有点难堪。

玉兰见众人不说话，以为是他们不相信自己，“皇上！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娘娘！娘娘您不相信奴婢，也要信奴婢刚才没的那半条命啊！”

她这话倒也挺有分量，毕竟刚才太医忙前忙后，不像有假，可要是祝采萱指使着太医，和她们一起演戏呢？

方雪羽心里不太相信，因为刚才祝采萱那副样子实在太正常了，一点也不像做了坏事心虚的表现。

北溟晟比方雪羽还要清楚祝采萱的脾气，所以心里更加怀疑，“你说是淑妃指使你的，你说清楚，她到底是怎样说的，让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方雪羽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祝采萱和玉兰要害自己，到这个问题上应该就要开始咬自己了，她死死盯着玉兰的嘴，看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玉兰擦擦眼泪，“回禀皇上，不是淑妃亲口告诉奴婢的，是她让田美人来告诉奴婢的。”

田美人？田婉柔？听到这个名字，方雪羽都觉得有点耳生，毕竟好像从这年的年初开始，田婉柔乖得跟个吃饱了的耗子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北溟晟却愈发的不高兴，扯上两个妃子也就算了，怎么又扯出来一个，他一拍桌子，“莫要胡说！”

玉兰被吓的一哆嗦，欧阳芳在一旁道，“北溟天子，你吓唬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北溟晟看了欧阳芳一眼，那意思这儿又没你什么事，好好看着就是了怎么这么多话。

欧阳芳耸耸肩，不再说话。

方雪羽道，“玉兰，田美人几时找了你，对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是淑妃要她来的？”

“就在昨天，奴婢去内务府想要两盆花儿来摆着，一出门就看到田美人在落英殿外不远站着，她看到奴婢就招手要奴婢过去。”玉兰一边回忆着，一边说。

“她对你说了什么，身边可有旁人？”方雪羽继续问。

“她问奴婢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记不记得自己是从合怡宫出去的人，奴婢不敢说旁的，只能点头。”玉兰低声说着，生怕方雪羽听了生气。

方雪羽对这事没太在意，没有说什么。

玉兰继续说，“她见奴婢点头，便说淑妃娘娘有事情差派奴婢去做，要奴婢把炖的肉汤里的油泼在容昭仪必经之路上，一定要容昭仪滑倒。”

方雪羽攥起了拳头，好损的招数，不用特地准备材料，出了事想咬谁便能咬谁。

玉兰又道，“她还告诉奴婢，这两天大番国皇子来到皇城，内务府和御膳房肯定会多多的准备鲜肉汤，让奴婢多去看一看，三两日就要回信，不然就要奴婢好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哭起来，“娘娘待奴婢天高地厚，奴婢怎能恩将仇报，可是那边淑妃娘娘虎视眈眈，奴婢又怎样让娘娘为了自己就受到牵连，奴婢没别的法子，只有一死谢罪……”

方雪羽听着，心头一阵阵发紧，要是玉兰听了田婉柔的话，这会儿跪在地上拼命辩白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她扭头看看北溟晟，北溟晟表情有些复杂，半晌，他沉声道，“把淑妃和田美人叫来！”

刘公公出去吩咐，几个小太监一溜烟跑了出去，不大的功夫，淑妃先来了。

祝采萱刚才从落英殿出去，一路走一路想着方雪羽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她是在支开自己，心里不免想回落英殿看热闹。

琪珠看出自己主子的意思，可她更看出了皇上也想让祝采萱离开落英殿的想法，所以她一再的阻拦。

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在路上耽搁起来，走走停停，恰好就碰见了正要往合怡宫方向去的几个太监。

太监把来意一说，说皇上在落英殿要您过去一趟，祝采萱纵然是神经大条，可也看出这几个太监不是平日里那个恭恭敬敬的样子。

她心里奇怪，却也没心思跟他们多说话，带着琪珠匆匆就返回了落英殿。

进了落英殿方雪羽的房间，祝采萱一眼就看见北溟晟铁青着脸，也不看她，一旁的欧阳芳倒是大模大样，上下打量着她。

“皇上，臣妾来了。”祝采萱上前行礼，北溟晟冷冰冰地答了一句，“起来回话。”

“谢皇上。”祝采萱直起身，心里打鼓，北溟晟几乎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今天是怎么了。

她看看方雪羽，方雪羽也不看她，她又顺着方雪羽的目光看向地面，只有玉兰跪在地上抽抽嗒嗒地哭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