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采萱跪在地上，双手一个劲地发抖。

方雪羽看着北溟晟，希望北溟晟可以给她解释一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北溟晟没有看方雪羽，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又冰冷又僵硬，像是一块石头，北溟晟回头示意刘公公过来。

刘公公走过来，身子低低地伏着，他是最了解北溟晟的脾气的，知道皇上这个脸色意味着真的是很生气很生气了。

“皇上，有什么吩咐。”刘公公声音很轻，生怕惹着这个不定时炸弹一样的皇上。

北溟晟也不说话，微微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祝采萱，刘公公顺着北溟晟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祝采萱手里的纸片。

刘公公会意，上前躬身一伸手就把祝采萱手里紧紧攥着的纸片夺了下来。

这纸原本就是容易碎的东西，祝采萱又攥得紧，手心里好像也冒了汗，在刘公公突如其来的一抢夺，出了她捏在手里的那一小点，其余的全都被刘公公抢了过去。

“啊呀！”祝采萱惊叫出生，身子不由自主地从地上抬了起来，原本支撑在地上的手也抬了起来，缩在胸前。

而之前被她抓在掌心里的那点剩余的碎纸片也就飘落下来，刘公公眼疾手快，又一躬身，在祝采萱面前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拿回来纸片。

祝采萱眼睁睁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嘴唇稍微张了张，却还是没有法穿声音。

刘公公作为一个很有经验的太监，自然不会自作主张去看那纸条上写了什么，他几乎是有点刻意地把纸片从眼前拿的很远，好好叠整齐，双手递给了北溟晟。

北溟晟一把就把那纸皮拿在手里，看牙不看地就揣进袖子里。

方雪羽本来还怕北溟晟会直接丢进灯油里烧掉，要是烧掉自己可就再也看不到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其实，方雪羽也不是不信北溟晟的转述，只是这种事情，终归还是自己的眼睛可信一些。

此时的祝采萱，已经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方雪羽清楚地看见有晶莹的汗滴从祝采萱的眉梢额角滑落。

在场众人，只有方雪羽清楚，祝采萱现在的看上去的所谓“好气色”，其实只不过是多亏了那些茉莉粉、蔷薇膏，若是这会有谁拿着湿毛巾来给祝采萱擦擦脸，里面的脸色会有多憔悴多难看，方雪羽简直都不敢想象。

方雪羽正在犹豫要不要向北溟晟说一下，先把这个已经跟秋天里挂在树上的秋叶没什么两样的祝采萱送回去，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讲。

突然“咕咚”一声，方雪羽回过神来去看，祝采萱竟然已经晕倒在地上。

“淑妃！”北溟晟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祝采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嘴唇在不停的发抖。

北溟晟看向方雪羽，眼神里似乎又求助的意味。

方雪羽站起身来，走到祝采萱身边，蹲下来摸了摸祝采萱的心跳。

祝采萱现在的胸口，心脏像一只突然被剁了尾巴的耗子，砰砰砰地条跳着。

“皇上，”方雪羽回头对北溟晟说，“淑妃娘娘旧疾未愈，又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好好静养。”

方雪羽特意在“好好静养”上加了重音，意思是这种人最好是什么都不要知道，不然也只能是自己气死自己。

看到祝采萱晕倒，北溟晟刚刚的火气明显是小了一点，可这并不意味着不生气了。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祝采萱，声音冷冷的说道，“今，淑妃失德。念其有病在身，情绪不畅，行为乖张或可稍加原谅。传朕的旨意，罚其禁足在合怡宫，任何人不得探视，抄＜宫妃九赏＞一百遍，不得他人代笔！撤掉一半的宫女太监，所有人不得自由出入，安排专人把守合怡宫，朕不在的时候也要按月飞马向朕汇报情况！”

北溟晟一口气说完，中间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方雪羽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简直就像是北溟晟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一套说辞，只是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罢了。

可即便这样，方雪羽听着也是禁不住心惊肉跳。

北溟晟这几条可以说是层层递进，彻底把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变得与一个被软禁的阶下囚一般无二。

若只是单单禁足和抄书，还不疼不痒，加一句“不得他人代笔”，就有了很强的针对性意味。

而撤掉宫人和加了把守的侍卫军，那就是彻底封住了祝采萱。

虽然没有撤掉或是降低祝采萱的位分，那也只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罢了，这样的惩罚，足以让她祝采萱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皇城里抬不起头来，哪怕有朝一日，皇上下令恢复祝采萱一切权利，这段过往也足以让祝采萱比之前矮上半头。

方雪羽心里惊惧的是，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祝采萱一样的妃子，甚至位分比不上祝采萱，家世更比不上祝采萱，若是哪一天自己行差踏错，或是北溟晟对自己不再有兴趣，这样的遭遇要是落在以自己头上，哪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北溟晟沉浸在自己气呼呼的情绪里，哪顾得上方雪羽的那些小心思，下好了旨意，自有小太监去拟旨传达。

祝采萱还是躺在地上，颤巍巍跪在后面的琪珠动一下都不敢动。

北溟晟一抖袍袖，看了一眼其他人，对方雪羽说道，“贤妃，朕还有其他事，这边就交给你了。问清楚，帮这小孩找到她的家人，这事就交给你了。”

方雪羽赶紧应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问清楚。只是淑妃这里，要不要派人把她送回去......”

“随便你处理吧。”北溟晟大手一挥，心中微微不快，他是从小耳濡目染这后宫这些女人的虚伪，听方雪羽这样说，不由自主就觉得这是方雪羽故意做出一副姿态，显得自己不计前嫌或是这样那样。

方雪羽多少猜到了北溟晟不耐烦的原因，也不搭理他，恭恭敬敬一福身，“皇上慢走不送。”然后就不再抬头。

北溟晟被方雪羽突然的疏离客气的态度弄的一愣，转而明白可能是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生硬不讲理，他有些尴尬地笑笑，想再说两句什么，可看着方雪羽不抬头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