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宜神情十分落寞，方雪羽隐约觉得，这才是宋清宜真实的样子，平时那些故意的恶语中伤，都是宋清宜报复社会的行为罢了。

“所以，你就称病不出了？白太医可知道？”方雪羽问道，她伸手轻轻摸着宋清宜的手背。

方雪羽只觉得宋清宜的手冰凉地不真实，光洁的皮肤平滑如玉。

宋清宜点点头，“我不想像我父亲说的那样，去做什么不道德的事情，我也不想做皇后，更不想让我爹去……”

宋清宜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她看了方雪羽一眼，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方雪羽说，“可你后来为什么又来找我，想要复宠？可是你爹又告诉了你什么？”

宋清宜摇头，“我爹一直就没断了催我，即便我已经被皇上忘记，我爹也只觉得我还可以再好起来，一切都还有可能。”

方雪羽看着宋清宜，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姑娘，每天都生活在“我爹想要谋权篡位”的想法的折磨中。

宋清宜又说，“是我自己在这宫里看多了悲欢离合，觉得可以的话，还是应该有个自己的孩子，这宫里没有人能帮我，我来找你也只是碰碰运气。”

宋清宜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躲闪，方雪羽察觉到了，但并没有说破。

但宋清宜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算了，我也不瞒你了，我就是看你得宠，我……”

方雪羽摆了摆手，示意宋清宜不要再说下去了，“没关系的。”她轻轻握住了宋清宜的手，“你从没害过我，我知道。”

宋清宜一愣，随即表情又和缓下来，“你若是这样想我，那我更不好意思了。”

方雪羽没太明白宋清宜这话的意思，只好说点别的，“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把孩子送走？”

“因为皇上要出关了呀。”宋清宜抬头，看着方雪羽，眼神里满是忧伤。

宋清宜继续说，“我一早就听说皇上要带你出关，这皇城里会有哪位武将牵头我不知道，可是文官一定会是我爹，这样的机会交给他，我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方雪羽听着宋清宜如此直言不讳的讨论这种问题，本来还想摆一摆“后宫宫妃不要妄议朝政”的架子，却在端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姐姐，你还在怕什么，你跟皇上议论月姐姐的舅公时，我都听到了。不然，皇上新登基时间还不久，怎么会记得起来韩石厦这种成功隐姓埋名的老臣。”

宋清宜一边说，一边把手从方雪羽手里抽出来，反而落在了方雪羽的手上，指尖轻轻刮着方雪羽的手背。

方雪羽看着宋清宜，那副悠哉悠哉的态度，“你是真的想好退路了？”

这会饿方雪羽，不想再计较什么你偷听我说话，或者别的什么，眼前这个女人一反常态的冷静与漠然，让她有些不舒服。

“姐姐，”宋清宜轻轻叫着，“跟您争宠，我肯定是争不过的，你又待我这样好，肯定可以做个好皇后的。”

宋清宜一边说，一边嘴角带着戏谑的微笑，像是摆明了要看方雪羽“伴君如伴虎”的笑话一般。

方雪羽听了这话，一抽手站起身，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北溟晟很可能倾向去让自己做皇后，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是个滋味。

宋清宜又说，“你摆下的好棋，希望韩石厦跟我父亲可以相互掣肘，我跟月姐姐也是个对抗与联合，可你没想到的是，我爹他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官员啊。”

方雪羽突然说，“清宜，你何不把孩子送去太后那里，这样你爹既不会再轻举妄动，也没办法把责任推给你，而你更可以去安心礼佛。”

方雪羽说着，眼睛看着宋清宜，十分的真诚。

宋清宜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似的，对于方雪羽一如既往的热情援助有些不敢相信，“姐姐，你……”

“别说这些了，”方雪羽打断了宋清宜的话，“你我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隔阂，不是吗？”

宋清宜呆呆地点点头。

“所以，即便是现在，也要不分彼此好吗？”方雪羽的笑容里带着无限地友善，抛出了一个可谓巨大的橄榄枝。

其实，在这北溟王朝，方雪羽可以说是只有宋清宜这一个交心的人儿。

虽然宋清宜藏了许多秘密，又牙尖嘴利，可方雪羽真的把这个姑娘当做是最亲最近的人。

之前那些宫女，像是殷儿和月儿，方雪羽虽然待她们也是不错，可心里终究是有一种“责任”和“负罪”在牵绊着。

“责任”是因为觉得自己有义务为这些宫女找个好归宿，“负罪”也是因为多年的现代生活让方雪羽依旧觉得使唤人是不对的。

可方雪羽对宋清宜不同，满皇城这么多的妃子，方雪羽偏偏看这个宋清宜十分顺眼。

所以现在宋清宜看起来万万留不住，方雪羽便开始真心地为宋清宜盘算起来。

宋清宜却是多年浸淫在这皇城里，对于妃子互相踩来踩去的那一套再熟练不过，突然来了个“清新脱俗”，不知道到底在图什么的方雪羽，她还真的不适应。

直到也很深了，两个人还在脑袋挨着脑袋地说着悄悄话。

最终宋清宜决定第二天就跟北溟晟讲，要把孩子给太后暂时抚养。

宋清宜一个劲地嘱咐方雪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记着你跟皇上的这次出巡，一路之上，你可一定要当心。”

直到方雪羽困得睁不开眼睛，小顺沉也哭着喊着开始闹，两个人的小密谈才结束。

方雪羽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十分感慨。

想宋清宜这样大户人家送进宫来，不论是做妃子还是做丫头，那若是有个不顺心，都还有个退路。

方雪羽看看自己，若是北溟晟不再喜欢自己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方雪羽沉沉睡去，睡觉之前，方雪羽突然想起了那个楠竹宫改的花园来，心里想着抽时间一定要再去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