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急着找微臣不知有何事?”
“小闲,朝廷所下的三道诏令,你可知晓了?”李旦问道。
“微臣已经知道了!微臣正要找陛下说此事呢!”卢小闲点点头道。
“你有何事?”李旦问道。
“微臣想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不想做什么辅国大将军,更不想蹚太平公主与太子这趟浑水。”
李旦一听卢小闲要摞挑子,脸都绿了,他赶忙道:“你不替朕掌着兵权,你让朕交给谁?谁又能让朕放心呢?若交给奸佞之人,岂不更坏了大事?”
“这?”卢小闲有些为难。
“当初可是你劝说朕做这皇上的,你现在不能撒手不管,你就帮帮朕吧!”李旦摸着了卢小闲的性子,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就范。
果然,卢小闲听了李旦可怜兮兮的恳请,叹了口气道:“那微臣就再帮陛下一次吧!不过,微臣有个条件!”
李旦见卢小闲答应下来了,心中大喜道:“你说吧!”
“羽林军与万骑中的将领,不是与太平公主的故旧,便是与太子有瓜葛,要想控制住军队,必须找两个与太平公主和太子无甚关系之人担任大将军。否则,便会适得其反。”
李旦点头道:“小闲,还是你考虑的周全,不知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微臣听说幽州都督薛讷因拒敌不利,已被免职招回朝廷。朔方道大总管解琬因年事已高,进京请求致仕。这两人都是老将,在军中颇有威望,且老成稳重,最重要这二人长年为朝廷戍边,不在朝中,与太平公主和太子都没有瓜葛,可否让这二人分别担任羽林大将军与万骑大将军。”
“准了,朕即刻下旨。”李旦很是痛快,但突然又愁云密布道,“可是,太平那里如何是好?”
“太平公主来找过陛下了?”卢小闲问道。
李旦点点头。
“她来做什么?”卢小闲问道。
“当然是来哭闹,不愿去蒲州!”李旦苦笑道。
“陛下您松口了?”卢小闲狐疑道。
“怎么会呢?朕没有让步!”李旦摇头道。
听李旦这么一说,卢小闲松了口气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陛下不松口,她便无计可施。”
“朕担心的倒不是他,而是……”李旦有些担忧。
“陛下还担心谁?”
“太平从朕这里气呼呼地走了,朕怕她去找三郎的麻烦,若他们二人再闹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陛下原来是为此而担忧,放心,微臣这就陪陛下去东宫,为太子解围。有陛下出面,想必太平公主出出气也就罢了,不会闹得太过分。”
……
卢小闲陪着李旦来到东宫,高力士正要通报,卢小闲却摆摆手道:“不用声张了,太平公主可来了?”
“来了!正在与太子理论呢!”高力士
卢小闲与李旦对视了一眼,便往前走去。
刚到大殿外,便听到太平公主愤怒的声音传来:“你怎会
不知道?谁不知道姚崇与宋璟是你的心腹,你能让他们去调唆皇帝,还不敢承认。三郎,你为什么就容不下自己的姑姑和哥哥?”
卢小闲与李旦相视苦笑,姚崇和宋璟是李隆基的心腹没错,可他们也是出于稳定政局的考虑才提出这个意见的。但是,这个意见毕竟对李隆基有利,所以说他教唆,李隆基也是百口莫辩。
就在李旦要进去的时候,卢小闲却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李隆基的声音传了出来:“姑姑,你放心,我会向父皇上奏,姚崇和宋璟二人离间姑兄,请父皇判处他们死刑!”
可能太平公主没想到李隆基会来这一手,顿时没有了声音。
卢小闲见状拉着李旦便离开了。
离开太子大殿后,卢小闲问道:“陛下,您准备如何处理姚宋二人呢?”
李旦摇头道:“他们二人没错,朕怎么能处理他们呢?”
卢小闲劝道:“要不就将姚崇宋璟二人贬出朝廷,让他们去做刺史吧!这样,太平公主也无话可说了!”
“这不是亏待他们二人了吗?”李旦于心不忍道。
“为了大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只有这样了!”
卢小闲对李旦道:“陛下,你先回宫吧,我去看看瑛儿,好久没见他了,怪想的慌。”
瑛儿是李隆基与赵丽花的儿子,卢小闲很是喜欢,来了东宫自然要去看看。
卢小闲这话也触动了李旦,他摆摆手道:“既然来了,我也去看看孙子。”
正在忙碌的赵丽花发现李旦与卢小闲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吓了一大跳,赶忙施礼:“见过陛下!”
“免礼!”李旦指着赵丽花手中的活计,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回禀陛下,这是太子吩咐做的长枕大被!”
“长枕大被?做这个干什么?”李旦奇怪地问道。
赵丽花按照李隆基教给他的话说道:“太子说了,他与几个兄弟从小就一起被禁闭,吃了不少苦头,可谓是患难兄弟,特别是宁王和太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他们的母亲在同一天被杀,彼此同病相怜,有一份别人难以企及的真情在。所以太子让我缝一个长长的枕头,一张大大的被子,是五人份的。这样,兄弟五人白天有些话就不完,晚上还可以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好!好!三郎虽然做了太子,但还是那个有情有义的三郎!”李旦听罢,忍不住老泪纵横。
李旦的三条诏令发出后第三天,姚崇和宋璟被贬到地方去当了刺史,宁王与幽王离开长安赴任,太平公主在皇命之下,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前往了蒲州!
……
景云元年九月初四,长安城北门外的送别亭,前来为宋璟送行的只有姚崇一人,二人坐在亭内相视无言。
良久,姚崇叹了口气道:“小宋呀!本来这事老夫一个人做便是了,也不知定国公是怎么想的,偏偏要将你连累进来!”
宋璟笑道:“姚
阁老言重了,此事我义不容辞,定国公做事向来有分寸,想来必有深意。”
“想不到偌大个长安,却没个人来送你我。好在今日有我为你送行,恐怕明日我走的时候,只能是行单景孤了。”姚崇感慨道。
“谁说没人来送你们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姚崇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容传来。
“定国公!”姚崇与宋璟二人看到笑呵呵的卢小闲,惊喜地起身。
卢小闲摆摆手,同来的下人提过食盒,不一会亭中的石桌上便摆上了酒菜。
“来来来,坐!这可是我让永和楼专门为你们做的,还热着呢!”卢小闲笑容可掬。
三人坐定后,卢小闲解释道:“太子那边的人,我挡了,没有让他们来。太平公主那边的人,自然不会来送你们。所以说,你们俩走的冷清些,也是预料当中的事!”
宋璟端起一杯酒,对卢小闲道:“当初若不是定国公引荐,说还定我还在做县令呢,宋璟敬定国公一杯。”
卢小闲也不客气,满饮了一杯。
姚崇也端一杯酒站了起来:“定国公,老夫有一事不明,想……”
姚崇的话被卢小闲阻住:“姚阁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坐下来,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姚崇坐了下来。
“你们可是对太子与太平公主争斗而担忧?”卢小闲问道。
姚宋二人点点头。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若是全力出手,现在就可以搬倒太平公主,让太子登基,你们信吗?”卢小闲负手道。
“我们信!”二人异口同声道。
“可是……”宋璟忍不住问道:“定国公,那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呢?”
“得之易则失之易,大唐朝政如今已是千疮百孔,急需励精图治,太子若是不能历经磨难,怎会体验朝廷之弊端,又怎会下决心变革呢?”
“想不到定国公还有如此深意!”姚崇叹道。
“再说了,本就有谣言传太子得位不正,若是贸然出手,岂不是正坐实了这个谣言,你们说说,我能出手吗?”
“定国公说的是!”二人再次点头。
“其实,太子是否能顺利登基,就取决于陛下的一句话而已,若是太子被太平公主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陛下还会袖手旁观吗?到时候,只要陛下发话,长安的军队都掌握在我的手上,太子登基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宋璟恍然大悟:“难怪定国公要将我们二人弄离长安呢!”
卢小闲神秘兮兮道:“不仅是你们俩,要不了多久,刘幽求、钟绍京等人都要离开长安!”
“我明白了,定国公肯定要借着太平的手将这些人贬离长安,就像我与小宋一样,是吗?”姚崇试探地问道。
“差不多吧!”说到这里,卢小闲对二人正色道,“别人我就不送了,但你们二人,我必须来送,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二人对视一眼,郑重道:“定国公,请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