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无力面对现实中的一切。我怕见生人，比怕鬼还怕。连打电话都怕，因为光凭声音我觉得别人也会觉察到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只要可能，我不愿意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场又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紧张和自卑会让我象个小丑一样可笑。也不愿意交朋友，格格不入的灵魂制造的烦恼是要比独自一个人内心分裂的感觉更清晰和具体。什么都怕，怕到后来连自己也怕，怕那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痛苦和疯狂。我的精神正在趋于崩溃，内心的堡垒已经坍塌。来自于外界的伤害绝不具有什么了不起的杀伤力，只有我自己才能把自己逼入绝境。那个了无生气和拙劣不堪的人从来不是我，我不想做他，可我却无法不做他。多么可怕的精神分裂，它才是痛苦的真正根源。如果有一个坚定而健全的自我意识作为支撑的话，哪怕现实的境遇再不如人意，我想我也能够构筑一座精神的安居，真正不惧风雨的那种。但是我没有，我的内心始终是分裂和矛盾的。就好象一个将要垮塌的房子，本身已经破败不堪，又哪里再挡得住外界的风雨侵袭呢？
我认同不了自身的状态，在这个方面，我是非此即彼的。一个非男非女半男半女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和美感呢？所以，我注定无法从所谓的“跨性状态”中得到乐趣，那么一种暧昧和扭曲了的生存，我和别人一样厌恶它。我是一个极端忠于自我的人，我只想做我自己，而绝不试图去做我根本就做不了的别人，我知道那只能让我变成一个丢失了灵魂的小丑。
还是不甘心啊！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在亲情和孝道的原则下委曲求全地做出这个最大的、同时也是最难以弥补的牺牲，从而不得不忍受这样一种错乱和异化的生存状态。不摆脱它我永远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也得不到人生的幸福，我甚至很可能连一种最普通的生活也没法拥有。狂燥不安的危险情绪有一天也许会驱使我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或者干脆把我导入极端最终摧毁人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拯救为什么总是迟迟不来？
总是没完没了地在心里和我最亲也是最恨的人进行着激烈的辩论，一遍又一遍地阐述着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理论。有时候真的进入了状态，自己都把自己说得激愤起来，热血沸腾的。但这又能怎么样？有些事情永远无能为力。除了给这个家雪上加霜，让父母那苍老而惊悸的心永不得安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生活就是那个狰狞可怖的司芬克斯，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在谜题面前注定要充当的牺牲品。他们是不会释放我的，我将在这种痛苦中被囚禁一辈子。什么也不能扭转这看来败局已定的人生了！无力回天，我认命了，那么还是让我回到那些在黑夜中游动的人群里吧！最起码，我在那里不会被视为异类，能够得到一些隔靴搔痒的理解和认同。也许在陌生的胸怀和气息中，我才能够确认我的存在，我的恐惧和孤独才会被短暂的激情所替代。好象总有一个声音在催赶着我，快呀，快呀，再晚就来不及了，在这个变幻莫测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你什么都抓不住！于是，父母的劝说和泪水，内心的恐惧和不适，还有那种清晰的，危险正在迫近的预感，都不能止住我狂乱的脚步。一次次把自己投入茫茫黑夜之中的漫游，和焦灼而渴望的追寻中。我以为那里会有一个奇异而纯净的源头在等待着我，而只要穿过这条污浊的河流，就能够抵达。可是我并不知道，其实在穿越的过程中，我已变得污脏不堪。
现在时
我又来到了这里，我们这些放逐者共同的花园。一推开那扇雕花的木门，就是一阵烟雾和酒气的混合气体迎面扑来。这是城市之夜特有的昏浪气息，一闻到它就让人想起诸如叛逆、迷情、颓废、麻醉、不羁等等物质时代的精神特征。而走进去就仿佛不由自主地踏在了时尚的脉搏上，能够在瞬间获得一种超越凡俗的精神力量似的。正如同佛教徒借助焚香入定，也有某些具有着昼伏夜出特性的人，是一嗅到这种气息就会从头到脚地抖擞起来的。
一个脸上的皮肤虽然已经略有些松弛、但五官轮廓依然保留着英俊遗迹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他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据说年轻的时候英俊迫人潇洒不羁，曾经是圈子里大名鼎鼎、人人竞相追逐的偶像级人物。而他就象那些漂亮女孩一样，是极为懂得如何开掘和利用自身的优良资源的。一个又一个的情人在他看来就如同海面上竞发的千帆，谁的航速领先他就不失时机地跳上去，一边享用着驾驭自如的快感，一边争分夺秒、风驰电掣般地全速驶向他瑰丽的梦想：他到过很多地方，也见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世面，甚至还跟着不知道第几任的情人在南美洲开过一家小小的中国餐馆。当然，最令人望尘莫及的收获当然是他领略过的诸般风情。不知道是已经厌倦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爱欲的征逐，还是年龄见长，相貌渐渐失去优势，反正这位众口相传的传奇人物叶落归根地回来开了这家酒吧。往昔的荣光所唤起的好奇心是具有着可供开发的商机的，而且立竿见影地为他带来了门庭若市的好生意。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家酒吧是他和他的“女朋友”合开的。他的女朋友我也见过，看上去并不象个头脑简单的人，甚至称得上气质脱俗。她难道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吗，还是他们俩人曾经达成了一项不为人知的神秘协议呢？我真是搞不懂，可是我确实很佩服他，精英毕竟是精英，他是总有办法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每个人都具有这种无限地挖掘自身潜力和开拓生存空间的精神，那么我想人类是可以进化得更高级一些的。这个谜一般的人物，我琢磨着如果他肯把他的经历都告诉我的话，写出来一定是一本具备着所有畅销元素的惊人小说。
喔！他以一种夸张的、有些欧化的动作表示他的“惊艳”和对我的欢迎，然后我们很自然地拥抱了一下。虽然我不是个轻易对别人开放自己内心的人，可有时候一抹飘忽不定的温情也会让我的心在一瞬间柔软起来。
这时候尖锐的口哨声响了起来，一双双眼睛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中闪闪发亮地看着我。虽然我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走进这个仿佛每一缕空气和光线中都隐藏着暧昧的地方，我总是象那个可怜的阿里巴巴站在刚刚开启的洞门口那样不知所措。况且现在的“我”正如同一个大胆的实验品一样，被一层异想天开的绚丽外壳包裹着。我忽然发现刚才无视一切的陶醉和冲动早已不翼而飞，置身于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可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胆怯的凉意正从脚底暗暗腾起，此时的我惊惶得如同一个初次登台，却在已经奏起的音乐中突然发现自己忘了歌词的演员。正东张西望地寻找座位想赶快坐下来，音控台旁边的座位上有人扬起手臂叫起了我的名字。
我的眼睛有些近视，坐下来才看清楚刚才喊我的是小四川。一见我“她”就嘟起了红润的小嘴巴，今天打扮得那么清雅脱俗，我开始还当哪个白领丽人走错地方了呢，唬得我半天没敢打招呼！话还没落地，丽丽也笑吟吟地搭了腔，可不是，我们这靓女，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哗一声大家全笑了。在我们这个平时互不干扰、只有在这里才自发地聚合起来的小圈子里，小四川是当之无愧的宠儿。这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今年刚刚二十岁，听说家在绵阳，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独自漂泊到我们这座城市来糊口谋生。他很有些文艺天赋，学什么象什么，还会唱几句京剧。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可说起话来妙语如珠，一开口准能把人逗乐。小四川没有正式工作，靠在酒吧里跳跳舞走走模特步什么的谋生，当然都是“反串”演出。他的“底版”不错，化好妆真是能够以假乱真，连货真价实的女孩子都要自叹不如呢！和他们相比，我只是偶尔客串找找感觉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专职演员”。
坐在小四川旁边的是陈帆。他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的，性情也颇为大度。如果不加说明的话，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刚气十足的男孩子居然会如此专注地爱慕着自己的同性。他和小四川已经是三年的情侣了，在这个来来往往的情爱圈子里，这简直是可以被树为楷模的，尤其俩人还总是显得那样一往情深的。据说以前小四川刚“出道”时也疯过一阵，是当时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可自从认识陈帆以后，小四川就再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有一次有个外地的家伙喝醉了酒硬是拉着小四川不放，被小四川扯开衣领，照着胸口灌了整整一瓶啤酒。当时那件事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直到现在还时常有人打趣小四川“忠孝节烈，守身如玉”呢！
这时候侍应生过来问喝点什么，我还没有说话，小四川就点了瓶红酒，让我们为美丽的才女干一杯！我要付帐，小四川抢在前面对侍应生一挥手，待会儿来找我结帐！
我有些过意不去。可这就是小四川的魅力，凡事从不斤斤计较，对待他看得起的朋友，有股赴汤蹈火而不辞的豪气。虽然我从不喜欢结伙抱团，可是对于小四川和陈帆这些朋友，我还是乐于引为知己的。他们没有叫得响的学历、职业，也谈不上什么“层次”，除了青春的光芒，闪闪发光的东西他们一样也没有。这些在夜色中翻飞的青春鸟，他们或许颓废，甚至堕落，可是在彼此给予的暖意中，我却只看见他们清澄如天使的面容。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花朵只开放在泥沼中，那么我想我是知道它的颜色的。
一阵显得有些造作的笑声传了过来，我们都回过头去。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张曼玉”化着一个浓得吓人的妆，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露背晚礼服，还围着一条同色披肩，象个电影里解放前周旋在酒会夜宴之中的交际花一样。这时候“她”正故作高雅地叼着根烟卷，一边和个染了头棕发的小伙子打打闹闹，一边眉飞色舞地不断发出沙哑的笑声。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先是几个外地来的草台班子抢滩登陆，推出非驴非马的“反串时装秀”和歌舞表演什么的，很是轰动了一时。看着这些假女人们在大家视线的中心摇曳生姿，争奇斗艳，本地的“艺术家”们也不安分起来。先是一个扭扭捏捏地打了前阵，然后就有人犹犹豫豫地跟了上来，很快就星火燎原般掀起本市圈子里的反串热。一时间三五人的小演出队遍地开花，而且唱念做打样样全来，花样翻新得让人眼花缭乱。他们还兴致勃勃地组织了几次所谓的选美大赛，评选出了什么“四大名旦”，热闹得一塌糊涂。不过不管心态如何，大家终究都是男人，化好妆后看得过去的少，能够称之为美的更是凤毛麟角。除了小四川他们几个年轻的一枝独秀外，老一辈的就数这个“张曼玉”了。他是本市最早开始跑台演出的一个，本地外地的几年跑下来，可谓是经验丰富，老于江湖。再加上他印度舞跳得不错，长窄脸高颧骨的又和那个香港大明星有几分相似，所以一提“张曼玉”的大名在本市圈子里无人不知。最近他又带头玩起了邪的，开始还正正经经地演节目，一过十二点就开始跳脱衣舞，最后脱得只剩“三点式”，满场招摇，还动不动就往年轻小伙子身上腻乎。据说前些日子曾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还派出了便衣，吓得“张曼玉”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后来风声过去，他又卷土重来，而且游戏升级，甚至和人当众拥吻，简直到了无所顾忌的程度。弄得大家心惊胆战的，都说一只老鼠坏一锅汤，哪一天非得让他把大伙儿都背进去不可！
时间过了十二点，仍然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人涌进来，同时也不断有人带着意兴阑珊的神态起身离去。喧嚣的声浪一波波地震荡着所有的肢体与神经，把本来就不明亮的灯光遮掩得影影绰绰的烟雾笼罩着一切，为这午夜不为人知的角落制造了一种恍惚不实的气氛，有些繁华落尽曲终人散的意思。可是还早的很呢，欢快的前奏曲已经响起来了，头顶上的灯光亮得好象聚集了天上的繁星，这夜的盛会的高潮正徐徐地拉开帷幕。
先是有人粉墨登场来了一曲“都有一颗红亮的心”，赢得一片彩声。然后“张曼玉”就披挂上阵，手环、脚铃还有飞旋的轻纱，在神秘的带有异国情调的音乐中，“她”幅度极大地舞着，清脆的铃声响成一片。“张曼玉”人品是差了些，可不得不承认他舞跳得怪不错的，我甚至觉得我的手脚也开始发起痒来。忽地，“她”一下子旋到一个男孩跟前，照着他的大腿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家都哄笑起来，“张曼玉”更得意了，干脆一把揽过那男孩的脖子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怯生生的还象个没出校门的学生呢，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马上羞得面红耳赤起来，窘迫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个放肆的举动收到了更大的轰动效应，一时间口哨声响成一片，有那好事的还扯着嗓子一股劲地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呢！
等这个低俗的闹剧终于收场后，就开始了最受欢迎的“反串时装秀”。在带有强烈动感的音乐中，被华服丽裳包裹着的“美女”们意态矜持地款款登场。一个个旁若无人高不可攀的神气，象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一样懒洋洋地游弋在迷离的光影中。在喧嚣的鼓掌和喝彩声中，这些女人中的赝品如同某种不为人知的妖娆花朵般恣肆地盛开了，散发出一种诡异而令人迷醉的风情，点缀着这个单调的男人世界。看着“她们”，我觉得难以遏制的渴望再度在血液里呼啸起来。我是多么羡慕他们啊，这些被社会所拒斥的弃儿们，他们在逆行的泥沼上是比我滑得更远的。可是最起码，他们活得随心所欲，比较真实，而不用承受那些让人发疯的分裂状态。虽然他们都因为我有“文化”而对我另眼相看，可是只有我才知道，那些精神上的象牙塔把我象白娘子那样已经不知道镇压了多少年。如果用某种带有几分毒性和辛辣气息的野生植物来形容他们的话，那么我想我只能够是被榨取了新鲜汁液的脱水蔬菜。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用只能够充当桎梏的所有“知识”，来换取一瞬人性真实恣肆的表露！
忽然，小四川一个西班牙式的舞步旋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就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了“她们”的队列之中。在那么亮的灯光中，在那么多双的眼睛的注视下，我起初手足无措，慌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可是我很快就找到了感觉，记住你是最美丽和气质最高贵的，我暗暗对自己说。然后昂首，挺胸，如同一个骄傲的公主那样仪态万方地走上前去。没有掌声，没有任何能够让我借此建立信心的良好的反馈，是我被冷落了吗？可是我有一种感觉，在我翩跹而来的刹那，好象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样。我看见很多闪亮的光点，那是被赞慕点亮的目光。我举步、亮相，旋转，多么美呀，简直就象昙花张开了它洁白的羽衣，整个天地仿佛都陶醉在新鲜而甜美的喜悦中了。不知道多少年无穷的向往、渴慕和炽烈如火焰的热爱，今天终于以一种仿佛能够移山倒海般的能量，熔铸出了令这世界为之一新的时刻。真是亦真亦幻啊，可是这种感觉真好，到现在我还一滴酒都没有沾唇，怎么醉意倒比哪一次都来得强烈？
等到迪斯科音乐狂猛地奏起来的时候，一种类似于薄醺微醉的欢愉已经充盈在我的每一缕神经末梢上了。我感到无比的快乐和轻松，简直飘飘欲仙地想飞。生活其实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想飞就飞，跟着感觉去飞。只有这一刻我才觉得活出了真正的我，那是在我的身体里时时呼之欲出，却总是被尴尬的现实砸得粉碎的幻像。象一地水晶的碎片，我惋惜地捧起来，手却被扎出了血。
其实我真想好好地爱一场啊，爱自己爱别人同时也被人所爱。其实我也很想让我的父母展露笑颜，而不再总是长吁短叹。其实有什么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沉重呢，人生这幕到头来终归曲终人散的戏，只要演得开心扮得过瘾，又何必去管什么剧情是真是假呢？再也没有眼泪叹息，再也见不到愁惨的面容，就让自然的生命状态象林间追逐奔突的小兽和夏日天空下蓬勃滋长的植物，真实自由地没有任何加以指责的理由。如果快乐只需要一个理由的话，那么我只要我是我自己！
头顶上的镭射灯旋转起来了，一道道震颤的白光给人一种瞬间被闪电击中的感觉。纷乱的肢体和空洞得如同面具般的脸构成了一副超现实的画面，荒谬得似乎不可置信。焦虑，恐惧和绝望，紊乱的感觉又开始向我袭来。逃亡，逃亡，这里仍然不是我找寻的乐园，梦想的一切就象遥远天边悬挂的虹。玻璃屋中流动而又凝固的时光，是我无所不在的囚牢，一座永远无法突围的空城。可是在这个既是观众也是演员但无人喝彩的舞台上，我们这些又哭又笑的人至少还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体还能够产生那种叫做“激情”的物质，还在活着、爱着和思想着。好象只要愿意，就可以随时制造那种叫做“生活”的东西。永无穷尽的思索和体验，和艺术，和文字一样，是我精神上的海洛因，是被禁锢的现实的替代品，是呼吸，是火焰般燃烧不绝的激情。让感觉的飓风席卷一切吧！
喧嚣的声浪达到了高潮，尖锐的口哨声此起彼伏。不时有陌生的男子过来和我对舞，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有人给我递酒，我就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对他嫣然一笑。这一刻我是如此美丽，在迷离的光影中，我觉得自己仿佛突然被赋予了宇宙中心的属性，所有的星体都在围绕着我缓缓旋转。一道洪流，一道肉yu和激情的洪流席卷了我。世界不存在了，只有肢体的动作表达着心中的爱憎渴望。而宇宙也变得无序了，只有爱和激情是亘古不变语言。让我们都来跳舞吧，这音乐是多么激动人心。酒精开始产生作用，所有的人都在随着音乐嘶吼着，象一只只本能控制下的兽。在仿佛横扫一切的骚动中，我们都把自己交给了人造的激情。
那些蔑视黑暗的人们啊，他们是不会理解的，我们这些放纵的人。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如果说通向地狱的路是关于天堂的理想铺就的，那么有多少疯狂就有多少绝望，有多少绝望就有多少幻灭，而有多少幻灭就有多少至真至纯的向往啊！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