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凌伸出的手欲要阻拦,只是她没有任何的法子和借口,终究还是僵硬在了半空当中。
那扇被凌亲手合上的房门在明烨的面前就这样不加阻拦地被一把推开,凌也只能眼睁睁望着明烨迈步走了进去。
所幸这一回她没有呆呆地站在原地愣神,而是很快抬脚跟了进去。
“师父!”凌望着面前整装立在门边的道士发呆。她刚刚就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制着,想要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其实并不需要特别的留心。
也就是说,只要道士师父想要逃走,会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的。虽然那机会是稍纵即逝,但他也大可以翻窗离开。
何必非要一门心思地留在这里,等着别人来个瓮中捉鳖呢?
“你叫他师父?”明烨也没有想到,躲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会是如此胆大。
胆大到见他开门进来之时,不仅不躲,甚至还迎了上来。如此反其道而行之的藏匿,的确是绝无仅有,倒把明烨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是府上的家丁,你怎么还不走?”凌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向道士使着眼色。
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尽管这急中生智在此时看来未免太过牵强附会了一些。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道士师父被抓走要好。
她的亲人,华,还有道士师父,甚至包括她自己,都被命运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她还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自己身边的人都陷入了如此的处境,而且明明每一个都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道士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半含笑着站在了明烨和凌的面前,也不附和一二更不曾开口说话。
凌的挤眉弄眼如此明显,她不信道士师父没有看到,也不信以道士师父对她的了解,会不懂这其中的含义。
凌都安了这样的一个名头给道士,只要他能借坡下驴,最起码今日应该是无虞的。至于后头的事情嘛,相信总会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你说他是苏府的下人。”道士并没有承认,明烨自然也是不会相信的。因为这个人的眼神正在告诉他,他的气质绝不会是一个平常的下人:“可朕怎么瞧着不像呢!”
凌还在想办法圆谎,甚至不惜扯到了自己身上:“我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通缉的要犯不是吗?”
明烨一哽,这个话茬他可不想接:“有的人,即便是阶下之囚,可便是一个眼神透露出来的都是傲然两个字。”
这话,说的是道士师父吗?凌打量了几眼道士师父,觉得着实不像:“陛下你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有你说的什么傲气?”
有没有傲气,却不是旁人几句就可以改变的。明烨走近了几步:“童谣是从你这里散布出去的吧?朕很想知道,让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确实,凌在外间故意放大的声音,都被道士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正好,但道士却并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下去。
换言之,他千里迢迢地入京,如果只是为了背地里行事,那样还不如趁早一辈子留在辛陵要来得好。
况且,他从未有过私心,又为何不能大大方方地现于人前呢?过去的事情,已经缠他许久,如今的他好像一照顿悟,再也不愿了。
“世上敢同朕这么说话的,也就你一个。”明烨不由地将道士审视起来:“你和华是什么关系?”
道士这才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华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救他一命,不为过吧?”不是没有为什么,而是别人问的为什么大多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个别人,明明是知道的,又何必要他来徒费口沫呢?
凌微诧,原谅她真的看不懂了,道士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都被陛下围堵在了这里,既不想着如何设法自救。如今居然还大方坦露了他同华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便是面对华的时候,这份深情,都是被道士师父一直压在心底的。缘何到了现在,便又如此地不加遮掩了呢?
“自是不为过。”明烨的笑容很微妙,甚至于若不仔细看的话,都不会看到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的:“你们既是重感情,自是不为过。只要打入了天牢,他日问审的时候,这义气方也更圆满了。”
凌还未来得及阻止什么,就见明烨出手挟制住了道士师父:“你应该庆幸,像你这样借故在京中作乱的人能做朕的手下败将。”
可怜道士师父只会观观星测测命途什么的,拳脚功夫是办点儿都不在行。这过了都不到一招,便被明烨完全地控制住半点都动弹不得了。
“陛下。”凌追了出去。
可明烨的步伐却是没有丝毫要顿下的意思,只是过了良久,那道押着道士师父的背影才淡淡地飘出了一句话来:“苏云起助你的事情朕确实不会计较。但苏家和华的关系,还有在这次童谣事件当中所起的作用,朕一定会彻查到底。”
这回应该是真的完了,事情完全与她所想的背道而驰。凌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登时跌倒在地。
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都,进入苏云起的耳中自然更是不费丝毫力气。因为这人,就是通过苏云起的相助才得以逍遥自在了许久。
“即刻备马。”不顾外面人群的指指点点,苏云起只立即飞身上马,朝向山上的那条小路疾驰而去。
道士既然都被陛下发现了,那么凌呢?想来也是同样的情形。只是不知,为何这坊间流传出来的,却只有造谣的道士的消息。对于平阳侯之女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这样的二人,应该足够一度成为京都百姓乐此不疲谈论的事件了吧。
等到了庄子的时候,凌正独自坐在庭院里的一处空地上怔愣发呆。她这样的神情,放在往常,是足够苏云起担心许久的。
可是如今,苏云起却是松了一口气。凌还没有被带走,这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来,他猜得没错,陛下果真是心里有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