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一个警察一把把风在雨推进了囚室,随后反锁了牢门。
风在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没站稳,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乎心,施行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狭窄的囚室中却清晰可闻。
循声望去,风在雨看到一人正盘坐在一张床上闭目打坐,正襟入定的姿态倒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只是昏黄的灯光下难以辨清他的五官,依稀能辨识的是他黑白夹杂的须发,略微佝偻的身躯,以及他颤动的双唇间不住吐露的“咒语”。
“他是谁啊?”风在雨痴痴看了片刻,终于走上前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老者在这一刻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风在雨,随后又旁若无人地合上了双目,继续自顾自地念念有词。
风在雨心生疑窦,脸露好奇,心中猜想着他的身份,直觉告诉他这人应该不简单,难道真的是世外高人?可既然是高人,又怎么会被关押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他关在一起?
“让这个邪里邪气的小子和那个装神弄鬼的老家伙一块呆着去吧!”风在雨的耳边又回想起了刚刚那个警察的话。装神弄鬼?风在雨近距离地端详着他,似乎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渐渐地,他发现老者的头顶冒出了白气,白气腾腾,萦绕向上,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在修炼内功一般。
要是换做以往,风在雨肯定会觉得惊讶无比,然而接触过亚星的力量之后,老者的此举也就实在相形见绌,不足称奇了。
又瞧了半晌,老者头顶的白气缓缓消散了,随后,一双虎目猛然睁开,两道白光从他的眼中击射而出,直直地射入了风在雨的双眸。
风在雨眼前一花,跟着晕倒在了地上。
端木水子望着眼前的这座青龙会所,五层楼的高度并不显眼,但是表面的高档装潢却足以叫人望而却步,她心底微微有些发怵,脚下慢慢有些迟疑:她想起亚星的话,“江堂主不可能救得了一个杀人凶手”;她想起风知古的话,“能救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我?”
“没错。你爷爷端木哲天是不是有个手下叫做江南风?”
“你连这个都知道?”
“江南风在江州市的势力足以保证他的话语权,你去偷偷地找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然后让他去同警方交涉,或许警方会卖他这个面子。”
江叔叔真的这么厉害吗?端木水子想着,来到了青龙会所的门前。
“小丫头,给我站住!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往里面闯?不要命了?”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保安见到陌生的端木水子一副学生模样,赶忙伸手拦阻了她的脚步,口中喝止着。
“啊?”端木水子轻呼一声,慌忙停步,望着凶巴巴的保安,她怯生生地说道,“那个……请问,江南风江叔叔在里面吗?”
“江南风?他是什么……”保安很少听到这个名字,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刚要出言不逊,便即想了起来,一慌之下,大骂一句,斥道,“妈的,董事长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我有急事找他,你能不能帮我去……”端木水子也不理会他的训斥,恳求着。
那保安也不傻,他知道能找董事长的人,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他们通常会通过董事长秘书预约,或者再熟络一些厉害一些的大人物,会直接给董事长打电话,就连政府官员也是如此,哪里有像她这样冒冒然然就往里冲的?他在这里工作了三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懒得听端木水子再说下去,直接轰人:“帮你?你当我疯了?快点滚!别再这里唧唧哇哇的,要不找人打断你的狗腿!”
端木水子吓得退后了两步,不敢再去看他,委屈地站在门前,她倔强地不肯离开,因为她知道,风在雨还在收押,自己一定要救他!这人既然不叫自己进去,那自己就在这里等着江叔叔出来……
“还不快滚!”那保安见端木水子下了决心似得挡在门前,不禁有些怒了,同时也唯恐叫领导看到,臭骂自己无能!他大吼一句,两步上前,一把就将端木水子推了出去。
“哎呦”一声,端木水子连连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心中也不免焦急和不悦起来,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江南风的身份,但是她从未有想过要用这样的身份去恐吓人,威胁人,然而现在,为了风在雨,她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鼓足勇气,她对着那保安嚷道:“你快让我进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江叔叔的少主!如果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就,我就,我就叫江叔叔把你开除了!”
“少主?”那保安听了端木水子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骂道,“你这小丫头看着挺精神,原来是个神经病!看我,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只怕你这病一辈子也好不了!”说罢,他就要欺身上前去抓端木水子的衣领,可是他的手刚刚举起,就停在了半空中再也动弹不得。“怎么回事?”他惊声喊道,脸色瞬间由嚣张变成了恐惧。
端木水子也不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从会所中走出来的三个身着西服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他是认得的,正是半个多月前,曾陪同江南风一起来到荒园见过自己的刘威洋。
不等端木水子开口,刘威洋眼疾手快,赶忙奔上前去,恭敬地弯腰行礼,道:“少主,您怎么来了?您要来,也应该叫手下去接您才对!”
“我有点事要找江叔叔,他在里面吗?”端木水子也不回应他的礼数,直接问道。
“董事长还没有过来,少主可以先到里面等,我这就通知董事长,请他过来见您。”刘威洋赶忙回答。
“不用了,你直接带我去找他吧!”端木水子道。
“是!”刘威洋点头应了,随后转向身旁的两个黑衣男人,吩咐道,“你去把车开过来!你,处理一下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说着,扫了一眼一旁呆滞不动的保安。
那保安见到这个场景,听到这番对话,早已经吓傻了,脸色惨白,呼吸困难,心下忐忑:连总经理对她都如此恭敬,那她刚刚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那自己刚刚这么对她……还没有预想到自己的下场,一个黑衣男人便走了上来,反手一巴掌便扇在了那保安的脸上。
保安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身子在这一刻反而能够动弹了。
“你是负责为进出的客人开门的,不是负责看门的!干不好自己本职的工作也就罢了,还敢对少主无礼!”黑衣男人说着,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便如同提一只死狗一般,向会所里面走去。
“是我有眼无珠!我错了,我不是人!饶命!总经理饶了我这一回吧……”那保安拼命地呼喊求饶声随着黑衣男人的一个手刀砍下,戛然而止。
“你们,要把他怎么样?”端木水子惊愕地看着,心中很是不忍,轻声问道。
“这个……”刘威洋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清楚,就交给下面的人处置吧!应该不会要他的命!少主,车来了,你请!”
刘威洋说着,几步上前打开了车门,端木水子还想再为那保安求情,却也不好追上前去开口了,加之心中急切地担忧着风在雨的事,也就匆匆上了车,去寻江南风了。
风在雨缓缓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了一张床上,脑海中瞬间回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情形,心下不禁一凛,身子不觉一动,赶忙坐了起来,这时,却听旁边的床上,那老者对他说道:“小娃娃,你醒了?”
风在雨寻声望向他,见他一手拿笔,一手拿本,正写着什么,时不时又停下来思索一阵,很是认真和费神的样子,同时,又惦记着他弄晕自己时的古怪和神奇,风在雨迟了半晌才惊疑不定地道了一个字:“你……”
“我什么我?你老子没有教过你对待长辈要有礼貌吗?”老者口中轻斥而出,但是眼睛却没有瞥来半分,仍是专注地写着自己的东西。
“这个还真没有!”风在雨听到那老者假作嗔怪,心中倒有些踏实了,口中答道,“我叫自家的老子都是老神棍,叫别人的老子只怕更没礼貌的都有呢!”
“你这娃娃,成心讨打不是?”老者继续责备道。
“嘿嘿”一笑,风在雨继续玩笑道:“那可不行!不知道虐打囚犯可是犯法的吗?”
“老子犯得法还轻吗?也不怕再加这一条!”老者冷哼一声,道。
“是是是!您老多牛逼啊!”风在雨迎合着,站起身子,脚下向前凑了一步,弯身过去看他在写什么,同时嘴上继续贫道,“老爷子,你也考大学啊,这么刻苦学习?”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看?想偷师不成?”老者见他这个架势,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喝道。
周天功?风在雨偷瞧到他记在本子上的三个字,心下大怔。周天功法,他不止一次在道家的典籍上看到过相关的描述:据说,真正的修道之人必须修炼道家的练气术,而这周天功却是所有道家气功中最为玄奥最为至高的一项练气法门和内丹法门,练至小周天,便可画符驱鬼,摆坛布阵,练到大周天,便可灵魂出窍,逆天改命。
“偷师学来的东西只怕一星半点的难成气候,倒不如拜师来的实在!”风在雨心中灵机一动,眼中精光一闪,作势便要跪倒下去,口中跟着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弟大礼!”
老者闻言,虎目一睁,又望了过来,见他膝盖弯了弯却没有真的要跪倒的意思,不禁冷冷一笑,却也并不开口。
风在雨皱紧眉头,暗暗苦道:你这老东西,怎么也不拦我啊!操!还真想叫老子跪你不成?虽然骑虎难下,但是风在雨却一个挺身又站了起来,尴尬地干笑了一声。
“跪啊,怎么不跪?”老者嘴角浮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口中却鄙视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