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婧祎闻言，若有所思。
她虽然并不是很擅长商业界的事情，不过对于侯月婷的话，她总是能从其中学习到很多东西。
侯月婷见她一脸沉思的模样，笑了笑，道。
“你也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啦，说白了这就是对他们人品的一次测试。”
“我们现在选择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企业那么简单，而是选择的未来的合作伙伴。”
“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那种遇到什么事情，就想着跑路的人吧？”
“这一次，科学院之所以会这么快的公布这个消息，其实就是为了我们更方便筛选自己的合作伙伴。”
“有些人，可能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早早的就选择退出，有些人则是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拼一把。”
“后者，自然就是我们应该选择合作的目标。”
陈婧祎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有明确的选择了吗？”
“嗯。”侯月婷指向其中一个名字。
陈婧祎微微一愣：“汇芯科技？”
“没错。”侯月婷点点头：“这个公司我专门去了解过，公司的老板创业时间比我晚了两年。”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们公司的情况比较乏力。”
“不过这个公司的老板，以及底下绝大部分的股东，都是一个大学毕业的。”
“哪怕也遇到了很多次濒临破产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任何人退出过。”
陈婧祎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就只有侯姐你有这个魅力，能拴住公司里大部分人呢。”
侯月婷闻言，苦笑道：“天底下能人多着呢，我也只不过算是众多商人里，很不起眼的一个人罢了，你可千万别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那些运筹帷幄，懂的怎么掌握人心的人，往往都是藏在最后面的。”
“像我们这些白手起家，想从头开始打拼的人，就只能不断的去拼，去博。”
陈婧祎笑道：“就算是这样，你现在不是已经博到了吗，你可不会比别人差。”
侯月婷没好气的笑了笑：“行了，现在学会逗我开心了，看在你嘴这么甜的份上，今天我就陪陪你，一起去吃晚饭吧。”
……
一周后。
商业界看似一片宁静，实际上却暗流涌动。
在这段时间内，由于科学院公布了光刻机研发成功的公告。
市面上，所有上市的芯片公司的股价一路扶摇直上。
股民们见状，纷纷跟着了魔似得大量买入。
但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这只不过是资本家们又要来收割韭菜的信号罢了。
光刻机问世，这确实证明着机遇的存在。
但，最终机遇花落谁家，又会有谁成为衬托胜者的败家之犬。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的。
海鑫集团。
李海新坐在办公桌前，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旁边的扶手。
冬冬冬。
办公室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他虽然表面一直装作很冷静，但心里却忽然一抽。
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进来。”
一个身穿OL职业装，梳着中分发型的干练女人走了进来。
李海新连忙问道：“怎么样，有回信了吗？”
秘书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点点头：“是的，李总，华新科技那边已经给我们回消息了，对方的侯总说，希望能和您单独见面谈一谈。”
“好！”
李海新一拍桌子，心里的巨石忽然放下了一半。
这些天，他几乎已经到了晚上没有办法睡觉，只有依靠药物才能睡着的状况。
究其原因，自然还是因为光刻机的事情。
这一周的时间，他们早就已经查到，科学院的合作对象，已经在很久之前就确定好了。
那就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中型企业——华新科技。
说实话，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海新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
哪怕科学院不选择他们海鑫集团。
但国内还有那么多一流的芯片相关企业，科学院谁都没选，为什么偏偏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
然而，经过多方面的核查，确定了这条消息的准确性之后。
哪怕他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这种情况，就相当于古代的时候，皇帝将尚方宝剑赐予了一个芝麻小官。
这个平时看上去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芝麻小官，现在却有了能够一剑斩杀他们的权利。
当然，这柄尚方宝剑能够杀人，自然也能够救人。
哪怕是海鑫集团，想要从这次的风波中完好无损的度过，也必须要依靠华新科技。
虽然说，让他一个海鑫集团的老总，去亲自见一个中型企业的老总，让他多少有些放不下面子。
但是，作为这个行业的老油条，他却从来不会分不清轻重。
哪怕是心里很抵触，表面功夫也一定会做足。
他想了想，立刻吩咐道：“马上去调查一下这位侯总的爱好是什么，然后准备一些尽可能名贵的礼物，今天下午之前，必须要准备好。”
秘书点了点头：“好的，李总。”
……
下午四点。
李海新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和对方约定好的地点。
主动先到，和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再到，这两者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前者，说明你自己主动将自己的地位放的更低了。
而后者，则说明这次的会面，两人处于平等的地位。
作为老油条的李海新哪怕是心里不情愿，也知道这次的会谈，他们海鑫集团是处于弱势地位。
有求于人的时候，如果连最基本的态度都没有，那基本上也就算是全完了。
他的秘书跟着下车之后，看了看天气，道：“老板，外面有点冷，我们先进去等吧。”
李海新撇了她一眼，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秘书闻言，看了看周围只有几度的天气，以及远处随寒风飘舞的树叶，犹豫了很久，才问道。
“李总，咱们是来谈合作的，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李海新吐出一口白雾，道：“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而是我们现在，必须要做给对面看。”
秘书疑惑道：“可是，哪怕他们现在是科学院的代言人，但我们好歹也是海鑫集团啊，他们能够跟咱们合作的话，对他们才是最有利的吧？”
“你说的没错，”李海新没有否定，而是直接反问道：“但如果他们就是不选择跟我们合作呢？”
秘书不确定的道：“应该不会吧？我们拥有最广的渠道和市场，我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我们。”
“呵呵呵，”李海新笑道：“所以，你还是没回答我，如果他们不跟我们合作的后果啊。”
秘书正要继续说，李海新却率先说道。
“不管他们跟不跟我们合作，对于他们的影响，顶多就是未来发展的快与慢的问题，但有了光刻机，就注定他们会逐渐占领整个市场。”
“但对于我们的影响，就很有可能是生与死。”
“所以，真正有选择权利的，一直都是他们，而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选择权啊。”
如果这个时候，还把自己的地位放在原先的位置。
那就真的和找死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的秘书闻言，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捂了捂肚子。
看了看旁边，确定没人后，说道：“李哥，人家……肚子疼……”
李海新随意的挥了挥手：“你先进去吧，我自己一个人等。”
秘书一听，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好的，那人家先进去啦，等会儿人到了，你再叫我哦。”
说完，秘书就一脸雀跃的赶紧跑进了咖啡厅。
李海新眼神波澜不惊。
对于那个女人的做法，没有丝毫的感觉。
虽然说，这个女人蠢是蠢了点。
但是，他要的就是这样的。
他并不需要这个女人做些什么，只需要在某些时候，发挥一下她的功能就好了。
随时跟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太聪明，才会真的让他晚上睡不着觉。
一个小时后。
一直站在冷风中的李海新，手和脸早就已经被冻得通红。
睫毛之上，甚至还出现了一丝丝水珠。
就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分钟的时候，一亮白色的轿车从远处驶来。
李海新见状，搓了搓手，连忙一路小跑着走了过去。
车停下，两个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看上去干练沉稳。
另外一个则是气质出众，但年轻了一些。
颜值正处于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顶峰的时候。
他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甚至都没有停留，就向着另外一名看上去更加干练沉稳的女人走了过去。
脸上露出笑容，道：“这位一看气质，就是华新科技的侯总吧？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海鑫集团的董事长，李海新。”
说话间，他的腰杆不由得稍微向下倾。
让自己的身高刚好跟对方差不了太多，到了刚好能够平视的位置。
侯月婷微微一笑，回道：“你好，李总，久仰大名了。”
“诶！”李海新摇了摇头：“比起我的名字，侯总你的名字，才更加响亮啊，可能你不知道，你当时创业的时候，我还特意让人接触了你们公司呢。”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叫华新科技的公司，未来肯定不简单啊，哈哈哈。”
侯月婷闻言，倒是真的有些意外。
看见李海新满脸冻得通红，不由问道：“李总这是等了很久了？”
李海新摇了摇头：“嗨，没有，我也刚刚到没一会儿，我不这个人不经冻，在外面站一会儿脸就红了。”
不一会儿，他的助理从远处走了过来，脸上红红润润的，一点都没有冻红的迹象。
李海新笑着说道：“这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秘书，以后可能要多多麻烦贵公司了。”
侯月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进去吧，到里面说。”
李海新一直没有说这句话，就是在等侯月婷说。
只要侯月婷没说，他就会一直在这里站着。
就像是去拜访某个人，主人不说话，当客人的自然没有道理领着人进屋是一个道理。
虽然看似只是一个很微笑的细节，但往往处理的好，就会让这场谈判处于一个对公司更加有利的位置。
李海新连忙点头：“唉，侯总请，我不常喝咖啡，这里也不经常来，等会儿点东西什么的，还要拜托侯总你了。”
侯月婷闻言，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五分钟后，四个人就已经坐在了咖啡厅的角落位置。
侯月婷入座后，没有说任何的废话。
直接步入主题，道。
“李总，今天来呢，相信你也已经做了不少的功课，在这里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如果贵公司想要跟我们合作，我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关于价格方面，我们这边还是有一些小小的要求。”
李海新闻言，并不着急着回复。
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侯月婷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和数据表。
李海新接过之后，他旁边的秘书也小心翼翼的将头蹭了过来。
当看到价格表的一瞬间，他的秘书眼睛一睁。
“这个价格……”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海新瞪了一眼。
倒不是说他的秘书太蠢。
实在是，这个价格单上的价格，有些太过分了。
按照这个价格单上的价格，由华新科技生产芯片，他们作为二手代理商，能够投入更大的市场。
所以，他们海鑫集团出力，自然是要比华新科技出力更多，而且开销也要更大。
但是最终的利益分配，却是华新科技站7成。
付出最大的海鑫集团，却只能拿到3成。
而且，这3成还不是纯收益，还要扣出他们在这过程中的开销、运营、渠道费用等等。
哪怕到时候销售的成绩非常好，按照这个分成下来，他们也根本不可能赚到什么钱。
出力最多，但是却又赚不到什么钱，对于一个商人而言，自然是最不能接受的。
但是李海新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挂着一丝丝微笑。
侯月婷一脸平静的喝着咖啡，澹澹问道：“李总觉得如何？”
李海新合拢价格表，笑着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嗯？”侯月婷也微微一笑：“这一点上，我们可不打算有任何让步，既然如此，那我们应该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侯月婷正要起身，李海新却忽然道：“侯总是不是误会了？”
侯月婷闻言一愣。
李海新笑着道：“我的意思是，73分也太保守了，82分吧，我们海鑫集团只要2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