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路乱了,何白旗的行动犹如在福建路的这个火药桶上的一点火星,整个福建路炸了。
这些人之中有和何白旗一样的走私贩子,为了自己的“利润”铤而走险的。有的是活不下去的农民,聚众冲击了县府,然后跑到山中去的。也有的是被清理出来的厢兵,为了自己的安家费而起义的,比如曾经受到何白旗雇佣的伍全就给自己起了一个伍黑龙的诨号,也参与了进去。
一时间整个福建路闹的沸沸扬扬。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地的地方官也想到了清缴,在这方面他们还是非常有经验的,因为过去福建路因为赋税也多次闹过民变,当地的乡勇和厢兵被派了出去。
但是这一次和过去的几次都不一样,因为这次民变之中,有过去的厢兵参与。一边是为了自己活命而战,一边是为了上司的官帽子而战,战斗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了,负责统帅军队的钤辖李贵也当场被捉住了。
依靠福建路自身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局势了,所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福建路的事情被上报到了朝廷。
而朝廷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想着如何去处理好民变,而是想要分清楚责任。
“裁撤乡勇和厢兵是兵部做的事情,剿灭乱匪也是枢密院的工作,老夫减免了税负,又没有短你们一个铜板的军饷,现在福建路乱成了这样,倒是成了老夫的责任了。”在朝堂之上,秦桧一脸不高兴的对着何铸说道。
在秦桧的眼中,福建路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件事情他已经尽可能做到了尽善尽美,这是他难得的没有上下其手的事情,因为此时经略福州的薛弼和他有旧。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和兵部没有关系了,枢密院也不是他的地盘,这一次的纰漏出现在了这两个部门,凭什么找他来善后。
“这一次福建路的民变薛直老难辞其咎,据兵部反馈,这一次有不少参与动乱的厢兵并没有收到自己的安家费,另外,薛直老在福建剥削甚多,这才引起了福建路的民变。”何铸也不甘示弱的回应说。
“此外,薛直老处置失当,所托非人,钤辖李贵非战阵之将,岂可轻易托付军队。”何铸又补充说。
两个大老发过言之后,就轮到他们的小弟了。这一次何铸显得非常的急躁,因为按照过去朝争的习惯,一般都是小弟发言最后才轮到秦桧或者何铸,但是这一次何铸亲自出马了。
因为福建路的民变实在是太厉害了,甚至快要赶上当年的钟相杨幺之乱了,这个锅有点大。
秦桧的人认为锅是兵部和枢密院的,更具体的是这是由于裁撤厢兵和乡勇弄出来的事情,因为过去由于赋税过重闹出民变年年有,但是今年弄的特别大。
而何铸的人认为民变是秦桧的锅,更具体的是秦桧的人薛弼的锅,如果薛弼第一战直接打赢了,也没有接下来的事情了,更何况,按照过去的惯例,民变的第一责任人是地方官的,那些厢兵已经被解散了,已经属于民了,这关兵部什么事情。
双方谁也不能说服谁,这是自然的,谁被说服了谁就变成了背锅的,一时之间,朝廷又弄的鸡飞狗跳,而这一次秦桧和何铸都没有插手这件事情。
因为有争论才会难以定责,在朝廷争论的这段时间,只要将福建路民变的事情处理好了,那么罪责就会小很多。
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锅不可能是其中一个人背的,黑锅必然是两个共同背锅的,所以在决定谁才是责任人的时候,两派人争吵起来对于他们最为有利。
“福建路的战力已经崩坏,依靠福建路本身的兵马已经不能够承担起剿的任务了。”对于福建路的情况,秦桧很清楚,因为他有一个经略福州路的薛弼在,在民变失控之前,各种各样的情报就到了秦桧的手上。
“对于此次民变,枢密院有何打算?”秦桧询问说。
“枢密院自当调集军马弹压民变。”何铸回应说。现在他对于手上的军队非常有信心,御前诸军可是能够和金人都可以一战的存在,那些乱民绝对不会是御前诸军的对手。
“请问枢密院将动用多少军马?我可以想办法支应钱粮。”秦桧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并没有难道何铸,因为他早已经预料道了秦桧这个问题。
“只用五千御前诸军就可以了。”何铸回答说。
这个答桉是他从一个人那里问出来,那个人就是张浚。
虽然何铸和张浚的关系一般,甚至可以说有些糟糕,但是在政治家的眼中,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而这两个人在这一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何铸身边缺乏军事人才,他的盟友韩世忠现在还在襄阳没有回来,而张浚虽然不能说军事才能优秀,但是在众多的文人之中算得上知兵。
张浚希望这一次他能够带领军队去镇压福建路的叛乱,他认为这是他建立功勋的大好机会,他现在离重塑自己的辉煌就差一个机会。
当然张浚除了给何铸带来军事帮助,他还提供了另外一个帮助,那就是张浚和钦宗的人有着联系,他承诺何铸,在必要的时候钦宗的人给何铸一定的帮助。
但是何铸并没有同意张浚的这个交易,钦宗的人能够带来一定的帮助,虽然他们被打击了,但是他们在朝中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何铸知道,这是一瓶鸩酒,虽然可以解渴,但是会害死自己。
他提供给了张浚另外一个交易,那就是张浚死人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张浚虽然现在的权力非常小,但是他还是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人脉,虽然韩世忠、张俊等人和他不和,但是张浚真的要求他们为他自己私人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无法拒绝。
他们可以在公事上拒绝张浚,因为这是公事,但是私事就不能拒绝,否则这是人品问题。
宋人一向公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