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了很多府邸都不平静,燕子桢被燕万泽叫进去说了许久的话,出来后又被何皇后问了许久。天色已晚,不便出宫,等回到自己的院子,三个兄弟又在等着他。
这些他都有预料,只是他们所有人的语气里都带着:小姑娘年纪这么小,他都二十了之类的话,让他脸黑了一晚上,他有那么老吗!
而母后问的更直接:这么小?定亲是可以,那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啊?至少还得等几年吧?等再到了能生孩子的年纪,他都多大了?人家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说说也罢了啊,说完了居然还一脸嫌弃的扫他一眼,嘀咕说:人家那么水灵的小姑娘能同意吗?比人家老那么多!要是她,都不乐意!
这可是在他将近二十年的生命中,母后首次如此对他!甚至他预感到,若是小姑娘来了,怕是他会遭到更多的....嫌弃。
杨府:
晚膳过后,待小辈们都走了,老夫人和杨启安、柳氏又将杨文林给叫了过来。
当杨文林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后是嚷嚷着:不愿意!随后嘀嘀咕咕的说着人怎么怎么不好,他不喜欢之类的。
室内沉默了下来,一时无人说话,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快速的动着,杨启安眉头紧锁,柳氏看着小儿子欲言又止。
见此情形,杨文林自觉的闭了嘴。
看着祖母花白的头发,父母亲担忧的脸孔,终于明白这两日他们为何都是如此的神色了,一定是为了他的事情在烦恼。
他稳了稳心神,才开始问起父亲是怎么回事,在知道这是皇上亲自开的口后,他沉默了!
这一瞬间,突然对他产生了重大的冲击,一种无形的责任感这么笼罩了过来,他的神色有了变化。
他的改变也让在场的老夫人和杨启安夫妇都感受到了,很是心疼的看着他,他们更愿意看到孩子们都开开心心的。
今晚把他叫过来是想问问他的意愿,怕万一他不反对呢?他们冒然拒绝了反而不好。
可他的态度很明显了,不愿意!
老夫人和儿子儿媳对看一眼,点点头,刚准备开口。
杨文林说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定亲吧。”
三人大吃一惊:“怎么,你愿意?”
杨文林苦笑:“不愿意又如何,难道还去拒绝皇上吗?”
他看着父亲:“虽然孩儿不懂事,但咱们家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若是能和公主结亲,也是好的。”
杨启安大感安慰,连说了几个好字,激动地拍了拍一直很是跳脱的小儿子的肩膀。
老大他现在是不担心了,跟了太子,做事有理有据的,结的亲事也很好,以后武安侯府交给他更能放心。
这个孩子呢,却一直不够稳重,没想到今天这件事儿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杨文林不好意思了,祖母赞许的目光,父亲欣慰的样子,还有母亲那温柔的目光,不觉间,难得脸红的他居然脸红了。
“好孩子,知道为大家庭考虑了,祖母也放心了。”老夫人说完对着柳氏道:“既然这样,赶紧给他将亲事定了吧。不要求家事,不要求门当户对,不要求大富大贵,找个心性开朗,性子稳重的好。”
不顾杨文林惊讶的目光,继续说道:“或者干脆从你的部属中找个不错的女孩子,大家知根知底的,时间上也好把控,越快越好!”
杨启安和柳氏纷纷点头。
“祖母?这是...”杨文林不明白了,不是要和公主定亲吗?
老夫人笑了:“好孩子,叫你过来,是问你的意思,自是不愿意在终身大事上让你不愉快,既然你不愿意,那不结。”
“可是皇上...”
“呵呵,”
李府:
伺候完婆母睡下的郑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李寓还在书房看书,她吩咐丫鬟送了汤水过去,自己则好好的泡了个澡。出来后,任由丫鬟将头发一点点的弄干,看着铜镜中神情忧愁的自己,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
晚上,面对李寓的求欢,她放纵自己沉迷其中,而不像往常那般有些应付了事,这让李寓高兴不已,气氛一时热情不已。
激情过后,李寓沉沉睡去,她去睁眼看着漆黑的夜发呆。
要告诉他吗?说了,会不会太打击他?
还是不告诉,先把药用了再说?
用了药,只有一次有孩子的机会,万一是个女儿呢?后面仍然要面对继续生的问题,怎么办?
不用药,时间一耽误,以后连个女儿都不会有!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黑夜中,她的泪浸湿枕巾。
庆王府:
庆王妃无奈的看着昂着脖子的小儿子,使劲的给庆王爷打眼色,庆王爷对这个小儿子也无奈,只有摇头的份,儿子不愿意娶妻子的娘家侄女,他有什么办法。
庆王妃没法,只好让他走了。
出了主院后的燕子邢脸色沉了下来,一脸的慎重神情取代了之前的骄傲叛逆。
不甚明亮的路灯中,他的眸子逐渐晶亮起来,转了个方向,像老太妃的院子疾步而去。
秦王府,世子主院后的一个小院落,此刻灯光明亮,红绸飘动,今儿是世子娶平妻的好日子。
燕子雄打了个酒嗝,满面红光,趔趔趄趄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灯光下,孔宝仪雪白的面孔,鲜艳的红唇让他一时看迷了眼,迫不及待的走完流程,便将人都撵了出去。
院子里其他的灯光都灭了之后,只剩新房的蜡烛忽明忽暗。
第二天一早,待父亲和哥哥们都上朝后,燕子瑞和燕子轩开开心心的奔向了武平侯府。
庆王府的老太妃在孩子们都来请过安后,单独留了儿子和媳妇,提及小孙儿的婚事。
“母亲,刑儿最听您的,要不您帮着劝劝他吧,年纪不小了,定了下来也好给霜儿定了。”
老太妃呵呵笑:“你要我怎么劝呢?劝她娶了媛媛那丫头?”
庆王妃尴尬的笑笑。
“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刑儿是个有主见的,你别硬塞给他。即便塞给他又如何,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相看两厌我看还是别了。”老太妃前半辈子在宫中看够了,能够幸运的出宫,她最希望的是顺着心意活。
“我只是瞧着他们小时候玩的挺好,刑儿整天跟着媛媛身后,媛媛对他照顾有加,这不才想着结亲。”
“呵呵,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小时候的事情如今长大了怎们能说的准。”
“那母亲的意思?”庆王爷了解自己母亲,一定是想说些什么。
老太妃也不含糊,笑着说道:“我倒是看上了一门亲,对于刑儿来说,绝对是门上佳的亲事,呵呵呵。”
庆王爷和庆王妃不由诧异的对视一眼,哪家的亲能让母亲如此的满意?
“不知母亲看中的是哪家?”
庆王妃一门心思的想儿子娶侄女,还真的没仔细捋捋哪些家和小儿子般配,此时不由很是不安。
“一门两侯府的杨家!”老太妃想起昨晚小孙儿的死磨硬泡,还有那发亮的眼神,笑的开怀,这小孙儿的眼光不错!
“杨家?武平侯府?”庆王妃说道。
“还有武安侯府!”庆王府补充。
“他们家四个儿子一个姑娘。”
“嗯,母亲说的应是和霜儿很是要好的杨五小姐吧?”
“对,对!是她,哈哈哈。”
“可是...年岁也小了些吧?比霜儿还要小了两岁呢。”庆王妃皱眉。
“和刑儿也不过是差了四岁,刚好,刚好!刑儿本来是幺儿,找个太稳重的他不喜欢,年岁小些的他才能宠着些人家,这夫妻的日子才能过的好。”
庆王妃闻言心里多少不自在,媛媛可不是比刑儿大一岁。
老太妃瞧在眼里,只呵呵笑。
“万庆啊,你觉着如何?”她问自己的儿子。
母亲已经不操心这些事情已久,既然亲自过问了,他自然会好生考虑。
“能和武安侯府结亲,对于刑儿自是最好不过,只是年纪尚小,难道要再等两年才去提亲?”言下之意,燕子邢到时可是不小了。
庆王妃也忙点头,霜儿也等不得啊!
“你瞧瞧他们,唉,真是年岁不饶人啊,怎的如此守旧,比我老太婆还不如,呵呵呵。”庆王妃抬手指了指两人对着身边的老嬷嬷笑着说道。
庆王爷笑着说道:“这不还得有母亲在,经常指点着才好。”
“我能指点什么,一年门都出不去两次。不过,这件事啊,我可是要提刑儿做主了,十三岁又如何,好姑娘人人求,晚了一步啊说不定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看这样,这两日你去侯府探探口风,以显诚意。若是有意,如能先定亲最好不好,大不了晚两年再成亲。即便她们觉得早了,那至少也要两家有个默契才好。”
庆王妃没想到老太妃已经将事都考虑齐全了,也下了决心,心下很是不舒服,问道:“呵呵,还是母亲想的周全,只是,不知为何非那家姑娘不可,又非要如此的急迫。凭咱们刑儿的出身,还怕找不到如意的婚事不成?”
媛媛住在王府都两年了,虽婆母表面说孩子很好很不错,可也不见替她做回主,如今都快十八了,难道这么算了?
“那日那姑娘的表现你们也都听说了吧?”老太妃也不生气,缓缓说着。
“嗯,听孩子们提了几句。”庆王爷点头,其他还好说,单射箭一项,已是难得。
庆王妃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女孩子会那些能干什么,还不如将家给管好。
“是啊,能够让子桢愿意和她赌一局,本极难得,说明这孩子言之有物。再看她规矩礼仪,也是极好的,在一众女孩子之间极为出众,又是霜儿的好友。这嫁进来啊,姑嫂关系必定好,这样的姑娘,不定了下来,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呵呵。”
老太妃说完松了口气,还好,都还记得,没出什么错吧?她看了身边的老嬷嬷一眼,老嬷嬷摇头。
虽然她对那孩子是有印象,可年纪大了,哪里记得那么清楚,这都是昨晚那个熊孩子一句句教她的。
提及在王府射箭和与太子殿下比赛一事,也是为了加深他爹的判断。庆王爷其实不太喜欢女孩子柔柔弱弱的样子,更喜欢英姿飒爽的。至于他娘,除了媛媛,怕是谁都会有意见,因此只好从老太妃和庆王爷这儿下手了。
庆王爷频频点头,确实难得,杨启成、杨启安两兄弟底蕴不深,即便如此受恩宠,但家族要想繁荣起来,长久昌盛下去,也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办到的。邢儿不是长子,年岁又不大,能和这样的人家结亲一同成长起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庆王妃见王爷点头真是着急了:“好是好,可是邢儿那孩子的脾性,谁知道他会不会乐意,我这么冒然的去了,到时他一个不满意那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要结仇了。”能拖一时是一时。
庆王爷也皱了眉:“那不如,先问问他吧。”对于这两个老来子,他是一点都不想勉强。
“呵呵呵,不用,不用。”老太妃见这事儿成了,总算完成孙儿的交待,高兴的击掌:“他乐意着呢!”
“怎么?难道是这小子来求的母亲?”庆王爷浓眉一挑,一下子说出了重点。
“哦...这...”老太妃有些为难,孙儿不让她说的,算了,说了也说了:“他不乐意,我能这么讨嫌的在你二人面前管这事儿吗?哼!”
她佯装生气:“瞧瞧你们刚才一个个不乐意的样子,还不是嫌弃我管了刑儿的事儿了!”
“母亲哪儿的话,儿子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庆王爷忙接口,并瞪了庆王妃一眼,母亲年纪大了,生气可不好。
“儿媳也没有,请母亲放心,我这两日过去一趟,到时一定告诉您好消息。”庆王妃更是变了个小脸,只差没举手发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