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层向下俯瞰,飞霞峰上只剩下玉琼和华岩二人。看玉琼的神情,专注而柔和,对华岩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和敌意,更多的是细心的教授和关切。
而华岩破烂的衣服早已换成了崭新的弟子服,洋溢着舒心的微笑努力学习着。
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相处的十分融洽,这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是如此微妙,让他想要好好琢磨一番,却根本琢磨不透。
“凌天,你来了!”看到夜凌天带着难得的笑意朝自己走来,玉琼喜上眉梢。她知道她对他弟弟的好,他定然看在了眼里,否则也不会主动来找她。
她仿佛看到过去的夜凌天又回来了,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拉起他的手,娇嗔之意浮上脸庞。
夜凌天并未拒绝,目光略过玉琼朝华岩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了。
双眸一垂,不再看他一眼,转过身继续练习她的,仿佛夜凌天只是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不值得她耗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华岩的冷漠夜凌天看的清楚明白,甚至还闻到了酸酸的味道。他的心突然涌上那么一丝甜蜜,她还是在意他的,否则也不会用那么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华岩,你哥哥来了。”玉琼干脆将头靠着了夜凌天的臂弯,意味深长的看向华岩。
若说她完全相信夜凌天的话,倒也未必,作为女人,她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可等她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却又找不到任何破绽。
华岩忙转过头去,不过这次已经换上大大的笑脸,一蹦一跳的朝夜凌天跑去,开心的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热情的说:“大哥,你来了,我就知道今日我第一次练功,你一定放心不下我,定会来看我的!”
说着,她抬头迎上夜凌天凝望她的双眸,趁玉琼仙子不注意,狠狠瞪了一瞪,心里在说:“夜凌天,你竟然说我是你弟弟,亏你想得出来,想不到你也是大骗子一个!”
夜凌天仿佛读懂了她的心里话,对着她耸了耸肩,目光尽是无奈。
玉琼好像觉察到什么,突然抬起头来,两人赶忙恢复了之前的表情,继续着兄弟情深。
“玉琼,多谢你对舍弟的照顾......”还没等他说完,一双纤手已遮住了他的唇。
玉琼羞涩一笑,朵朵红霞飞满脸颊:“凌天,连我......连我都是你的,你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何谈谢字?”
夜凌天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继而是带着玩味的目光落在华岩身上,但却很快略过她,和玉琼相互对视着,恩爱之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是啊!师傅,大哥说的没错,像他这种男人,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女子,真是他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朝玉琼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从牙缝间挤出几个连她都听不清的字:“真是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你说的是?”玉琼好奇的问。
“哦,我说的是你和大哥真是璧人一对。一个美胜天仙,一个俊美非凡,真是天造地设,让人惊羡。”华岩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力道,眉眼一横,瞥了一眼夜凌天,却看到他依然带着满足的笑看着自己,好像对她的说法万分满意,只差举双手赞成了。
火气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胸腔,被她死活压了下去。不断重复着虎子告诫她的话,遇事要淡定,对,淡定,淡定!
若不是师傅在这里,想必此时她就要一巴掌扇上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对着她是一套,对着别的女人时又是一套,怪不得他可以如鱼得水,得到一个又一个女人的欢心。
“好了,时候不早了,今日就修炼到此。记得师傅告诉你的口诀,照此练下去,很快你就可以御物飞行了。”
“御物飞行?”华岩迷茫了,她只听过御剑飞行,也看到过凌轩师兄御拂尘而飞,却从没听说御物飞行。
还没等玉琼开口,夜凌天上前一步,伸手刮了下华岩的鼻子,宠溺的说:“傻瓜——弟弟,你一定听过蜀山的御剑而飞吧!不管是御何物,道理是一样的,只要习得其中的真意,天地万物皆可御之,何止剑乎?”
听到“傻瓜”二字,玉琼的目光不由得紧了紧,可拉长音之后紧接着的“弟弟”二字,又让她彻底放松了心情,对弟弟的宠溺本来就是做哥哥该做的,真是太杞人忧天了。
玉琼看向夜凌天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敬重,一个疼爱兄弟的至情至性之人,谁说不是自己今生最好的依靠呢?
可华岩怎会卖帐,虽说夜凌天所说的话,确实一语点醒梦中人,可压抑在心中的怒火,那火苗子一个劲的往上窜,让她欲罢不能,最终忍不住冷哼道:“照你这样说,只要习得道的真意,那别的什么都不用学了,直接一通百通了?上天入地皆可了?”
夜凌天双手一摊,做无奈状,正要接着这个话茬继续说下去,却听华岩对着玉琼躬身作揖道:“师傅,徒儿先行告退,不打扰你和大哥的二人世界了。”说完,她不等师傅开口,转身潇洒的离去。
在转身的那刻,她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既然心不在,何必强求?只是一种依赖的错觉,对,只是一个人寂寞久了,想要一些久违的喧嚣,才会轻易
被他玩弄于股掌,以为他心里有她。
痴傻如她,放着这么美丽的仙子,以为他会去喜欢一个其貌不扬的假小子,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不经意间,有一滴泪滑落脸庞。她赶忙睁大了双眼,让即将涌出的泪在眼眶中慢慢干涸。
走了一段路,确信他们已看不到她,她才停止了脚步。此时的阳光已经灿烂照耀,为这深秋的寒冷送来阵阵暖意,仿佛也温暖了华岩冰冷的心。
努力挤出笑脸面对初升的太阳,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像太阳一样,即使没有任何人陪,即使孤独一世,也能用散发出的光亮温暖众生的身心,而自己修仙有一部分原因不就是为了行侠仗义,为受苦受难的人打抱不平吗?
深深呼吸一口,不觉间心里的委屈舒畅了许多。伸出双手朝阳光照耀的方向摸去,她放声大喊:“华岩,你是最棒的,谁都不能打倒你!”
“哦?谁都不能打倒你,可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暗自垂泪?”一个熟悉的怀抱从身后环上了她的腰身,就要让她再次沦陷其中。
她没有回头,倔犟的挣开了他的臂膀,冷冷的说:“你不是陪着佳人吗?怎么有时间理会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
“你是吃醋了吗?”双肩再次被一双大手揽紧,抬起头,一眼看到他邪魅的笑意,让她压抑心底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出来。
“吃醋?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从我出生这二十年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值得我吃醋的。”说着,她想要挣开他的手。
可他的力气太大了,以至于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还是纹丝不动的被禁锢在他的手中,还被他直接揽入怀里,大手抚上了她的后背。
“你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我就喊人了!”她死命的抗争着,这次她绝不能再被他的温情欺骗了,吃过的亏再也不能吃第二次。
“好,你喊,把你师傅也喊来,反正这会儿她刚离开不久,估计也能听的到。”他低下头,轻声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暖暖的哈气让她的耳根直痒痒,心顷刻如小鹿乱撞般,快速跳动着。
“你......”她用充满怒火的目光凝视着他,想不到天下还有比她脸皮厚的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就这样,她怒视着他,他满眼深情的凝望着她,一时间只觉得时光已经静止了,只剩下他们存在于彼此的眼眸中,就这样长长久久下去,想必也会是种无言的幸福。
顷刻,一双滚烫的唇覆上了她的唇,任她东躲西闪,还是被他霸道的吮吸迷失了心智,只愿沉溺于这醉人的美好中,就这样不再醒来该多好。
“你们!你们!”不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中难以置信的惊异瞬间将缠绵的两个人分离开来,
华岩的目光顿时呆滞了。
“虎......虎子......我......你......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华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虎子会在这个时候回到蓬莱山,而且是朝着飞霞峰的方向走来,不用说,他定是来寻她的。
夜凌天看着虎子的目光已是寒如冰霜,他的女人不用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什么。
上前拉紧了华岩的手,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张大了嘴巴已合不拢的人,冷声说:“速速在我眼前消失,否则......”
虎子目光复杂的凝望了一眼华岩,不再说任何话,转身离开。只是他的步履显得那样蹒跚,仿佛一时间老了许多岁,到了需要人搀扶的程度。
华岩一把甩开夜凌天的手,却被他再次握紧了手,任她怎样挣扎,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双眸泛红的看了一眼夜凌天,她的泪早已控制不住的涌出眼眸。
虎子对于她来说,是共患难,共生死的兄弟,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他离开时那浮现在脸庞的悲伤之意,已经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必须和他解释清楚,即便对他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在所不惜。
俯下头毫不怜惜的朝夜凌天的手腕死命咬下,顿时,紧缚的手松开了,她借着这个难得机会跑的飞快,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夜凌天苦涩的一笑,冰冷的眸子竟有湿润之意。看来这个叫颜苍溟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已远远超过了他,让她不惜伤害他,也要追随他而去。
她会是小舞吗?但愿是,可也多么希望不是。取出怀中巴掌大小的灵世宝镜,他的心再次陷入无限的犹豫中。
这就好像一场生命的赌注,赌对了,一切都好,可赌错了呢?那便是真的万劫不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