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的是真的?陛下确实有此御令?还只是朝中南下的大人讨论?”
“回主人,此事千真万确,陛下已经派出亲卫传来将领,让我们好好配合,把南柯城附近的地形完全纳入掌握,不可再犯之前的错误。”
吴乡听到亲信回报,皱紧眉头思索着,一摆手让他先下去。
“吴先生,官军怎么行事如此大胆,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攻城?而且朝廷才派来几个兵啊?此时攻城不是自寻死路么?”
“是啊是啊,所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们的兵力又不是五倍十倍于敌人,甚至比敌人更少,岂能犯此兵家大忌呀。”
几个家族的儒士聚在一起,对于陛下的反击命令非常不屑。
他们没几个带过兵,但是兵书倒读了一堆,每人都能扯上几句兵法,纸上谈兵自然是人人在行。
吴乡不耐烦地一挥手:“够了!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质疑陛下能不能攻下南柯城,则是我们自己的表现!”
“你们以为陛下稀罕你们献计献策吗?就你们那点儿斤两,莫说陛下,就连陛下身边那几员大将都比不过。”
“你们要记住,现在决定我们几个家族存亡的,是朝廷和陛下的信任。陛下特意点明,让我们吸取以前的教训,这就是一种警告。”
“假如我们再犯过错,恐怕就不是几个子弟被献出去平息陛下的怒火,而是我们几大家族都保不住了。”
众人听到吴乡动怒,全都讪讪着住了口。
被他当面如此嘲讽,大家自然没面子。不过各位儒士也早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家族,而不是保住自己的面子。
“不论陛下下达什么命令,我们都要踏实地执行,战场的胜与负就交给朝廷去头疼吧。”
吴乡凭着自己在家族中的权威,再加上朝廷的威势压下了其他不同的意见。
不过,在他的心里也同样打鼓,有心看看这种绝对无法获胜的仗,朝廷到底准备怎么打。
……
项阳自然不会把胜负的关键完全押在这几个地方家族身上。
就在吴乡等人收到军令的同时,他已经亲临一线,通过亲卫找来了本地的乡亲,亲眼看到了南柯城附近的地形。
“老乡,刚刚您说的那几条河,就是南柯城附近所有的大小河流了吧?”
项阳一边问一边摸鼻子。
“老乡”这个称呼总是让他感觉很不自在,让自己有种特殊的“身份代入感”。
不过人家确实是当地老乡,也只能这么叫着。
南柯附近的一位老汉崔老汉拍着胸口道:“那当然了,俺在这里住了六十年了,而且还在几个村之间赶大车,哪个沟哪条河俺崔老汉不晓得?”
“那就好啊,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这次能打败梵塔人,您老也是立了一大功啊。”
崔老汉立即喜笑颜开。
他虽然不知道项阳的真正身份,不知道自己正在跟大凉皇帝陛下说话
,可也知道当面的这位一定是朝廷大官。
以前,他对朝廷的官吏也没有好感,自家的老骡马就是被地方官给抢走的。
可是这些朝廷大官的作风很不一样,朝廷的官军也跟扬州本地的军队很不一样,让崔老汉打从心里愿意配合他们,给他们指明地形。
相似的场景其实还在南柯县附近上演着,许多中层将领在百姓们的引领下正熟悉着战场环境。
项阳扭头看向岳道淳等将领:“地形还有南柯城内的大体情况已经了解了,你们觉得如何?”
岳道淳此时疑虑尽去,脸上满是信心:“陛下,末将觉得这一仗,能打得!”
“哦?何以见得啊?”项阳微笑着故意问道。
“扬州南部的地形远非长安城附近可比,那时候长安城附近也多为平原,我们只能倚仗着渭水与几处密林进行阻击。”
“可是这里多有丘陵山道,水系也无比关中之地更加密集,可以利用的地形太多了,我们埋设下诡雷可以发挥巨大的效力。”
“有水军输送,我们的战士能趁夜快速占据设伏地点,提前埋下诡雷,在敌人还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把这里完全变成我大凉军的主场。”
项阳的计策激发了众将的“本能反应”,让他们又回想起了在关中之地作战的日子。
那时他们也是在关中老乡的带领下,到处挖沟埋雷,借着树林设计诡雷,现在又可以发挥他们所长了。
经过了几次中原之地的大战,所有的诸侯都清楚了大凉军对炸药的运用,可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诡雷设计的巨大作用。
炸药武器,他们只是见识了其中的一面而已呢。
……
当各方准备完毕,项阳将主力暴露在了敌军眼前。
首先是陈飞和楚清清各带领一支船队主动出击,先后击溃了敌方一支战船队和运输船队。然后抢在敌军想要防守突袭,进一步设下陷阱的时候,由战船队掩护着运输船队快速登岸,直逼南柯城。
这时,古天海一伙才发现了大凉军的真正目标。
“可恨!大凉军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竟然敢当着我们南下大军的面直接攻城?只要我们断其水路,就能把他们全部困死在陆地上,全部歼灭。”
古天海却有些疑惑:“大凉军现在远远没有被逼到这一步吧?我们能想到的问题,大凉军作为主动进攻的一方,按理也能想得到呀,为什么项阳突然作出如此愚蠢的决策?”
其他的异邦将领对他的担忧很不以为然,包括了强势的阿吉将军以及以智谋著称的葛布兰。
他们对大凉军的指挥也非常佩服,可不觉得他们的指挥就不会犯错。
敌人大胆地深入扬州南部,正是看准己方对各地的掌握还不足,那么借着这个机会试探性地攻城也不是难以理解的。
“据说大凉军的攻势很猛,应该是集中了他们在此地的全部军力,想要毙其功于一役。而且他们还有大量火炮,这种武器对于城墙的威胁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假如
南柯城中守卫不够严密,还真可能被大凉军得手。”
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古天海听的。
假如在阿吉带领梵塔军刚刚赶到大凉之时,他们就直接把城池移交,现在南柯城的防守力量或许根本不需要担忧。
古天海既然还死抓着城防不松手,那么不论南柯城是得是失,他都要负起相应的责任来。
古天海摇了摇头,心中也知道,之前大家团结一致的场面只是各取所需,假如外部压力没那么大的话,自己内部就要先自暴自弃了。
“各位放心吧,所有我军掌握的城防都是经过加固,没有丝毫懈怠。唯可虑者,是敌军的火炮众多。在江夏之战时,大凉军生生用炸药武器轰开了城门,我们的防守力量将大打折损。”
阿吉的眼中射出贪婪之色:“古老大,你们研究炸药武器算是非常早的,难道对于那种可怕的火炮就不眼馋吗?什么时候能搞出几件仿制火炮让兄弟们开开眼界啊。”
古天海心知对方的贪婪永远都无法满足,可在此时也只能装作没听懂对方的真正意思打个哈俣。
“火炮之物,非短时间内能攻克的,而且对这一战的帮助不大。既然各位将军还是心有疑虑,那我们不妨兵分两路。”
“其一,直接绕到敌军后方,想尽办法切断敌军跟大凉船队之间的联系。”
“不论大凉军真正的目的是诱敌还是进攻,只要受挫,第一选择必是靠近大海然后登船离开。只要我们切断其联系,岸上的军队打空火药之后就任我们鱼肉了。”
“其二,搞清楚敌人的真正目的,看看有无设伏的机会,我总觉得直接进攻南柯城太蠢了,蠢得不像是大凉军会犯下的错误。”
其他将领见到古天海愿意让步,也纷纷表示配合,主动给予他两支探马队,搞清楚大凉军真正的意图。
就在他们疑神疑鬼的气氛之下,大凉军发起了总攻城战。
隆隆的炮声直接把古天海等人完全震醒过来,此时他们才能确定,大凉军是真的想要进攻南柯城,这绝对不是佯攻啊。
“主公,我们现在该怎么打?”
古天海急忙问道:“敌军现在状态如何?他们每个方向还有多少兵力?”
“报,敌军发起进攻较为紧密,到现在还无法判断出其总兵力,前面不断告急,受到大凉军进攻步步后退,再难以对敌军兵力分布精准察觉了。后面打仗,得有一定的运气帮助才能起到重创大凉军的作用。”
因为无法确定大凉军的真正意图,古天海等人商量之后决定先按阿吉将军的军令进行布置。他们的兵力优势不容自行散开,很多军队只能挤在一起,大大影响到了支援效率。
而南柯城,现在已经进入到摇摇欲坠的地步了。
正如项阳所料,南柯城的城防根本无法与长安城比较,当他们把所有的火炮都堆过来之后,半天的齐射,就已经把南柯城外围轰出一个大洞了。
南柯城的守军多是古天海的手下,本来就不擅长守城,这下子更加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