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颜部长,您看了费加罗报最新的内容么?”法国驻华大使刚落座,就提起了这个话题。
颜惠庆非常放松,“不知是哪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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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加罗报认为,这次的排美法案证明中国已经拥有完整的主权。”法国大使很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完整的主权在任何时代都是少见的事情,法国大使的恭维让颜惠庆心中难免有些感慨,这样的恭维也让颜惠庆猜测起法国大使此次会面的目的。果然,法国大使继续说道:“部长先生,中法贸易额下降的局面让我国商务部长感到了焦虑。不知您是否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颜惠庆作为外交部长,并不会特别关注贸易额,不过这次他恰恰关注了中法贸易。中英发表了三个联合公报后,贸易全面恢复。原本通过法国转口的东南亚贸易回到了本来的模样,法国在亚洲的殖民地只有印度支那,大宗商品只有粮食与煤炭。与之前的顶峰状态比,的确下降了。
不过关注过,不等于就要承认,颜惠庆问道:“那么法国外交部准备就此事做出什么样的表态呢?”
法国大使喝了口服务员送上的咖啡,“在华的法国商团向国会提出请莫部长访问法国的建议。”
“这不巧了么。我国的商贸联合会想邀请法国商贸部长先生访问中国。”颜惠庆答道。
5月6日,一则新闻同时登上了中法的报纸,应中国商贸联合会邀请,法国商贸部长将出访中华民国。
这消息出来的下午,英国驻华大使立刻求见了颜惠庆,询问英国商务大臣访华的事宜。虽然英国驻华大使就在不久前向颜惠庆正式转达了英国政府对何锐政府承认日本共和国政府的行动表达了‘关注’。此时因为不同的利益需求,与颜惠庆友好的讨论起中英商业合作。
国际意义上的主权,简单的说,是“自主自决”的最高权威。正如法国驻华大使所说,中国现在拥有了完整的主权。由于中国并没有加入任何军事或者政治同盟,不受任何条约限制,所以中国主权格外完整。
英法这样的国家因为有许多条约,其主权就不那么完整。譬如,英国与丹麦、比利时、波兰之间就有共同防御条约。另一个时空中,英法也未必就真的非常想为了波兰而向德国宣战,但是共同防御条约存在,就意味着英法必须宣战。‘自主自决’的权力自然受到了影响。
主权不够完整,并不意味着丹麦、比利时、波兰就能干涉英法内政。恰恰是因为英法国内政治的利益需求,决定了英法签署那些条约。以一部分‘自主自决’权力作为代价,换取在国外的利益。
所以英国驻华大使一点都不在乎与中国在其他方面的分歧,国家利益就是在这样不停的交换中得以利益最大化。只要能交易到最大的利益,英国并不在意与中国进行交易。
颜惠庆自然懂得这些,也很清楚现在中国已经全面进入经济建设的轨道。但颜惠庆只是同意向国务院转达英国驻华大使提出的建议,并没有承诺任何事。因为外交部的工作权限中并不存在决定其他部门是否同意别国要求的权限。
第二天下午,颜惠庆召见了英国驻华大使,转达了中国政府给英国商务大臣的邀请。如果不是因为中国经济建设真的很继续扩大贸易,邀请可以再往后拖一拖。但局面至于此,也就不能那么讲究了。
5月8日,中英报纸又等出了中国政府邀请英国商务大臣访华的新闻。
5月11日,打前站的英国商务代表已经抵达了京城。这位马修代表是英属印度总督府里面负责商贸的高级官员,接到了英国商务部的命令后,立刻乘坐飞机前往中国。
商务部长莫里循亲自迎接了马修特使,“您好,马修爵士。”
“您好,莫部长。”
一个小时后,中英双方的谈判代表就已经坐在一起,马修爵士严肃的提出了英国方面的看法,“中国限制了英国在华投资的领域,我国对此非常不快。”
“中国对英国限制中国投资的行为也深感遗憾!”莫里循针锋相对的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还真不是双方在扯淡,中国鼓励英国在中国投资制造业,却限制英国资本在中国购买资产。英国不仅在东南亚对中国的大宗商品投资进行了限制,更是对中国投资印度进行实质性的防备。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谈判很快进入了僵局。英国国内利益集团早就将英国殖民地的利益瓜分掉了,不可能让中国进入英国殖民地分杯羹。因为中国的经济政策是提升产能,凡是有利于工业发展的领域,中国不介意外国前来投资,除此之外的领域,中国也不会允许英国在中国掌握优质资产。
谈来谈去,谈不出什么内容,双方同意休会。商务部内会议上,根据头一天的会谈成果,商务部对英国这次跑这么快的原因感到不解。
“难道英国只是为了和法国争先?屎也得先吃上热乎的?”有人不快的说道。
虽然话的确糙了些,可不少人的确怀疑英国的确是因此而来。英国占着殖民地,还要来吃中国市场。中国则是占着国内市场,同样希望更有效的利用英国殖民地的资源。这种针尖对麦芒的立场的确很难调和。
莫里循也不太能确定英国的立场,“如果明天还谈不出结果,我不会参加后天的会议。”
商务谈判虽然不用像外交那样,讲究完全对等,但毕竟是谈判,也不能真的差距太大。但中国实力还是弱,虽然可以拿出光脚不怕穿鞋的态度来和美国打贸易战,然而真的要对等的与英国这样的强国进行贸易谈判,中国的劣势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逆转。莫里循亲自带队谈判,也是无奈之举。
第二天果然如莫里循所预测的那样,双方完全没有任何进展。第三天,莫里循就把谈判工作交给商务部下的西欧司司长,开始了对等谈判。
当天晚上,司长前来汇报谈判进度的时候,表示英国方面明显没有足够的诚意,在各种关键问题上丝毫不动摇。
第四天与第五天,也是差不多的局面。莫里循觉得英国方面或许是真的不考虑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对英国特使也不抱什么期待。甚至接到了马修特使在英国大使馆开宴会的消息,莫里循也很认真的考虑,要么就不去了。
塔读@ 但莫里循最终还是去了,因为法国驻华大使派人给莫里循打了个电话,表示他很希望能够在见莫里循一面。 音乐声中,会场内已经有人开始翩翩起舞,莫里循则端着酒杯,与法国驻华大使在露台上边喝边聊,“部长先生,您还记得格里高利么?” “……你说的是那个格里高利么?”莫里循能想起的格里高利只有两个,其中一个现在是苏联的官员,应该与法国大使没什么特别联系。 法国驻华大使答道:“是的,他自从成功的与您做过大买卖之后,就对您赞不绝口。最近他到了中国,想见您一次。” 格里高利给莫里循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因为这位大兄弟是个混不吝。十年前曾经拿了中国的钱后,为了讨好法国一位部长,就用这笔钱买了昂贵的首饰送给部长夫人,才搭上了部长这条线。 门路虽然有,钱却用光了。格里高利又跑回中国,向当时的东北政府再申请一笔钱。对于这样厚颜无耻的家伙,莫里循在厌恶之余,却有些意外的中意。因为莫里循本就是一位政治掮客,也是想方设法的拉关系,希望能够有朝一日一飞冲天。所以莫里循把格里高利引荐给何锐,格里高利当时向何锐表示,他可以弄到一套法国的合成氨生产系统。才从东北政府拿到了钱。 回想过去,莫里循问道:“格里高利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 法国大使叹口气,“他生了重病,快死了。” “……真令人同情。”莫里循嘴上表达了善意,却开始对法国驻华大使的想法感到警惕。 “我也不知道格里高利为什么一定要见莫部长。他托我带一封信给您。”法国大使说着,掏出一封信递给莫里循。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莫里循接过信,想看,却把信揣进兜里。这个格里高利经常会搞出些奇怪的思路,尝试把一些无人问津的技术卖个中国。这些技术在法国国内没办法推行,却偏偏符合了何锐的需求。所以莫里循也不能完全把格里高利当作毫无价值的人。想来格里高利也是因为之前两次成功,还想故技重施吧。 “听说您与英国的谈判很不愉快。”法国大使不再提格里高利的事情,转而问起中英商业方面的谈判。 “谈不上不愉快。”莫里循淡然答道。即便是真不愉快,哪怕是为了待价而沽,也得说的风轻云淡。 法国大使笑道:“请您不用这么戒备。我们法兰西不是昂撒人,法国外交部对于何锐主席的评价极高。认为何锐主席是一位世界级的领导人。” 莫里循答道:“中国政府也认为法兰西是值得尊重的国家。在法国大革命的时候,法兰西甚至能称为人类灯塔。” 这话的确是恭维,却也很诛心。法国大革命是100多年的事情,那时候的灯塔早已经破败不堪,法国政局现在陷入了动荡。尤其是在经济方面,根据莫里循看到的资料,到1927年的14年间,法国经济看似红火,法国民众的实际收入远不及战前的1913年,导致了法国内阁走马灯一样的更换。所以莫里循对法国商务部长来访抱有期待。 本以为英国这边先行访问,定然是做了某种合作的准备。没想到英国方面到现在还没任何表示,让莫里循更期待起法国商务部长的访问。 “期待这次访问能有好的结果。”法国大使发表了看法后,就先行告退,去了舞场。 莫里循正准备喝完这杯酒就离开,就见马修爵士走到自己身边说道:“莫里循爵士,我认为您对我有误解。” “嗯。”莫里循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表示自己听到了这句话,还是对这句话表达赞同。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爵士,经过充分的交流,我认为谈判或许可以继续进行下去。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好时光。那时候只要有投资,就能获得稳定的高额收益。我知道那样的时光已经过去,我们现在更希望投资能够得到稳定的收益,不会因为战争而遭到不可预期的损失。阁下,上层对您服务的何锐阁下有着极高评价,所以我们期待能够与中国合作。” “马修爵士,您是要与我谈政治,还是谈投资。”莫里循冷漠的答道。虽然神色与语气都很冷漠,莫里循总算是有了点期待。现阶段的中英矛盾与合作持平,如果英国真的肯合作,并非没有空间。 半小时后,莫里循丢下一句,“我是商务部长,不是内阁总理!”就不快的离开露台,向着英国大使馆门外走去。 自以为是的英国佬!莫里循心中非常不快。他本以为英国会选择合作,却没想到英国居然又玩起了离岸平衡的那套,想利用中美矛盾来为英国投资牟利。莫里循当然不可能给马修爵士好脸色看。 走出英国大使馆的时候,莫里循才突然有些奇怪。按道理说,英国官员水准不该这么差,总不至于马修爵士是那里面的少数派吧? 又或者……此次谈判本身就是一次试探,英国方面很想试探一下中国政府的底线。 想到这里,莫里循觉得英国这边也太一厢情愿。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何锐那一次是打的无准备之仗?难道英国那帮家伙们到现在还没办法从维多利亚式的美梦里挣脱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