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的不声不响,在我的面前流淌。有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足够麻木。生活走路吃饭,早已开始程式化的完成;精神上,也开始恍恍惚惚,有时耳鸣得厉害,却不知什么原因,还有就是一双眼睛,曾经澄澈的地方,也阴晴不定的,变得浑浊起来。
无事躺着的时候,天花板千百次的,经过扫视的头顶。有一天中午休息,怎么都睡不着。眼睛花花的,往天花板上瞅,竟觉出上面,有千百只马在奔跑。它们都迅疾无比的,来去如风。渐渐的,天花板变成了大草原,马儿自由自在的,仿佛就要喷薄着,冲到我的身边。正当我专注凝神的时候,突然间,马匹却消失了,上面闪现出晃动的星星,我以为是天上的星星;但一下子,又好象成了,是从我大脑里面冒出来的星星,它们时而上升,又时而下降,闪耀个不停;到了后面,又变成了一团黑云,黑云紧贴天际,漫无边岸的,弥漫着意识。
当这些个东西过去,意象仿佛消停了一会。但不久,视线于半眯半开之间,又模糊起来。这次是花花绿绿的被子,烙在被面上的花鸟虫鱼,竟如全部活了过来般,千姿百态的动作着。它们许是高兴极了,刚开始是窃窃私语,久而久之,一个个的竟跳起舞来。象那支暖过我身的梅花,穿着血色的衣衫,姿态优雅的,旁若无人的转起来;过了一会,不知不觉的,它闪到了我的面门前,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挤眉弄眼。突然,它加快了舞步,整个身子旋得更快,舞得更欢,仿佛有无数的梅花花瓣,清清点点的浮动,在我空洞的意识里。
过了一会,似乎是肆无忌惮了,梅花竟把我从被子里,给拉扯了起来。我有意识无意识的,跟着它开始作旋转运动。在模模糊糊中,人被旋得天昏地转,意识上升又下降,不停的觉着有花瓣纷纭的溅落,从头,到脸,然后身,最后到脚上,它溅满了我的全身,又洒满了一地---
正在我发怔的时候,这些个幻觉突然全部消失,代之而起,模糊中是一只柔情的鸟儿,温顺的在一颗光秃了枝桠的老树上,在唱着歌。刚开始它窸窸窣窣,很小的发声,不久,就唱响了起来。仿佛是来自天籁,又仿佛是经过了地狱的轮回,这声音时而高亢,又时而显得低沉。当它唱得欢的时候,翅膀在风中悚悚抖动起来,羽毛全部攒足了劲头,一根根竖了起来。它好像看到了我,象是想向我飞来,又象是惧着什么,当风声更加猛烈的时候,它的影姿和歌喉,竟嗖的一声,从我的视线里沉没不见---
而老树依然生根在那里,它已经变幻了形状,一只庞大的树根,突然伸展到我面前。树根其丑无比,不断的膨大,在膨大到一定程度,它变成了一条长满了黑刺花毛的毛毛虫。这是我平生最讨厌的虫子,它现在就活在我的面前,令我惊恐万分。更糟糕的是,它无视我满脸的厌恶之情,开始向我挤眉弄眼起来。它也翩翩起雾,尽力的展现着它水桶的身段。令人惊悚的是,它靠我越来越近,并摆起各种姿态,看我的神态象是恋着一块奶油蛋糕的香味,不肯有半点放弃。更近了,它忘乎所以的,又向前了一步,我几乎能感觉到,它在潮热中的喘息;它红红的眼睛象是兴奋到了极点,以为有猎物可以措手可得---
在这时,我能觉察出自己心跳的声音,我的胸口完全处于闷紧了的状态,我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那只刚才高亢着声音歌唱,又一下子消失没影的鸟儿,竟不知从何处掠冲了出来。它毫不迟疑的,像剑一样飞过去,一口就叼住了那只可恶的虫子,救起了我。我虎口余生,在我还来不及感激的时候,这只深情歌唱过的鸟儿,连同那只丑陋的虫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时,那只床被上满身花纹的鱼儿,开始耐不住寂寞,自由自在的游动起来。刚开始,它好象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悠哉悠哉的,在大千世界中闲逛。它如此悠闲,以至我放松了警惕,以为它只不过是在我身边玩会儿的。我眼中的哈哈镜仿佛又要流转,但大事不好,那只小鱼在我不防备它的时候,一下子把小嘴张开,它张开的口简直比身子还大。我惊疑着望去,那久不见天日的口腔里面,竟是一长排尖利的牙齿;再看它的美丽花纹,这时也全部倒竖起来,竟变成了剑棘一般。它威猛无比,向我狂冲过来,尖利的牙齿仿佛已经啮咬到我,我听天由命---
我几乎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最危急的一刻,又是那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它一个闪电般的俯冲,就把那只鱼儿一口含住,死死的用嘴夹紧。鸟儿作完了这些,终于高翔着回去,不再露面了出来。而我,却出了一身冷汗,身子猛烈的动了一下,被给完全弄得惊醒。
这时,已经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这些朦胧中的奇遇,好像仅仅是梦一般简单。可是,在我们的生活中,难道不是幻觉在直面人生命运?难道不是现实生活,太过于残酷导致生命枯燥单调?想想自己,每天迷迷糊糊的经过,就觉得生活,和梦幻实在相差无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