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眼睛一收缩,还没有说话,一旁对他了解得不能再了解的李斯就知道,他生气了。
于是就赶快添上一把火,大声斥责淳于越:“五帝的制度不是一代重复一代,夏、商、周的制度也不是一代因袭一代,可是都凭着各自的制度治理好了,这并不是他们故意要彼此相反,而是由于时代变了,情况不同了。现在陛下开创了大业,建立起万世不朽之功,这本来就不是淳于越这类愚蠢到极点的儒教徒所了解的!”
说着,李斯就趁热打铁,对秦始皇说:现在天下平定,法令出自陛下一人,百姓在家就应该致力于农工生产,读书人就应该学习法令刑禁。现在儒生们不学习今天的却要效法古代的,这是诽谤当世,惑乱民心。
李斯建议,不能任由这些儒教徒整天这样胡咧咧,应该禁止天下再学儒家《诗》、《书》等“没用的知识”,把这些书要全部都烧毁。
如果有人敢再引用宣扬儒教的《诗》、《书》等经典,哪怕只是偶尔说说,也要在闹市处斩。
如果有谁还敢像儒教学者那样,老是说几百年前的周朝搞分封制多么好,甚至宣扬“民主制度”,赞扬古代的尧舜禹搞禅让、也就是当部落首领当了一段时间就自动地退位等做法,那么,就要杀光他全族。
如果官吏知道谁藏有儒家经典而不举报,以同罪论处。
如果朝廷的命令下达三十天仍不烧《书》等经典的,处以脸上刺字的黥刑,处以城旦之刑四年,发配边疆,白天防寇,夜晚筑城。
如果人们想当官,那么只要能读懂法律就行了。
如果人们连官都不想当,那么看看算命种田栽树之类的书就足够。
秦始皇毫不犹豫地采纳了李斯的主张。
熬了两百多年才熬见曙光,提出的建议却不被皇帝采纳,反而等来一个“禁儒令”,儒教们这个气啊!
实际上,儒教徒们这会不仅给儒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还连累了当时其他的思想学术帮派。因为,李斯在给秦始皇的建议中夹带了更多私货,禁止儒教经典的同时,也禁止其他诸子百家的著作。
李斯借此机会,不仅打压了儒教,而且成功地打击了主张分封制的丞相王绾。
他已经由中央政法委书记(廷尉)升任总理(丞相)了,权势地位进一步巩固。而满腔热血的儒教徒们,不过成为他打击异己利用了的工具而已。
不过,儒教徒们也不要太难过嘛。毕竟,好歹,万幸,总算,这一回,秦始皇还留有余地。
一是虽然禁止天下学习儒教,焚烧儒教经典,但还容许朝廷的博士们继续保有这些经典供研究。
二是,杀人成性的秦始皇,这回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杀,难得地宽容大度,难得地没有把事情做绝。
儒教徒中,像叔孙通这样的人,就知道应该见好就收了,还是不继续搞静坐游行与政府对抗的好。
但是,淳于越不干哪,其他的儒教徒也不干哪。毕竟,这是太没有面子的事情。没有面子,就没有位子;没有位子,今后还怎么混?
儒教徒们实际上已经分成左右两派:右边派以叔孙通为首,主张人在屋檐下,还是先低头,和秦始皇合作;左边派以淳于越为首,决心继续和秦始皇对着干,要进行坚决地抗争。
从今天来看,我们不能完全把儒教徒们的这些抗争当成是迂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正是由于儒教的这种抗争传统,才使得他们始终从道德和舆论上占据一定优势,对历代皇帝的权力形成一定的监督和牵制。
就当时来说,秦朝这些儒教徒们的抗争手段也不能说迂腐,而是非常厉害的,那就是,专门“攻敌要害”。秦始皇越在乎哪个方面,他们就越要从哪个方面下手。
此时此刻,秦始皇一统天下,大权在握,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作为最有权势的人,他最在乎的,当然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得长一些,最好是修仙得道成为“真人”,可以长生不老,永远掌权。
为此,秦始皇耗费重金,到处招揽各种据说能够修炼仙丹、乃至可以与海外的仙人通电话的术士,请他们来为自己炼制可以长生不老的灵药,又派人远赴海外,为他寻找仙人寻求长生不老的秘方。
负责炼制灵药的,有术士侯生、卢生等。
负责去海外寻找仙人的,有徐福。
在秦始皇的资助下,徐福组建了当时天下最大的舰队,从事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意识的“寻找新大陆”的航海事业。据说他后来到了日本,而今天的日本人,都是中国人的忤逆子孙。
既然秦始皇这么想要长生不老,儒教徒们就在这个问题上下手。
“子不语怪力乱神。”儒教的开山鼻祖孔丘老先生是“敬鬼神而远之”,相信天上有神仙但不许迷信神仙的。照这样说,儒教徒和术士本应该势不两立。
但是,现在,儒教徒们对这些负责与神仙搞好外交关系的术士们不再“敬而远之”,而是积极靠近。
术士们与儒教徒们一拍即合。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时候,儒教徒的日子不好过,术士们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秦始皇这个人,是最讲究责任制的,任何人为他办事都得负责,都得看到工作实效。术士们耗费了大量纳税人的金钱,但始终炼制不出可以长生不老的灵药,秦始皇随时可能追究责任。
于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术士们,就与儒生联合起来,借口指责秦始皇这个人:天性粗暴凶狠,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听不进好的劝诫。
所以,他们罢工了,不给秦始皇炼制灵药了。
秦始皇这一下觉得太憋屈了。
好你个不识抬举的儒教,老子辛辛苦苦统一天下,那时候根本没有你们儒教徒什么事儿,本想给你们几个官位抬举你们一下,让熬了两百多年的你们有个出头天,你们不但不对我感恩戴德,为我唱颂歌,反而还鼓动术士们罢工,在背后骂我!
给根针你们当棒槌!
还反了天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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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刘邦为何未成儒教徒?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