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说你爱皇上,可是你却可以容忍他爱上别的女子,我却不能。正好那日绾妃被太医诊断出已经有孕两个月,我因遇到绾妃的丫头而得知这个消息,本能的便想到要去宫里回禀给你。但是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却一直在想,她怀孕了,以后她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可是她凭什么呢?”
“越想越生气,又想,娘娘你向来软弱心善,断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如便由我来了结她算了。当时正好无意间从旁人手里得了点蒙心粉,又去太医院取了二两毒饵,因为之前曲谱被咬坏,捕鼠之风盛了一阵子,我去太医院要毒饵,竟然也没有人心生怀疑,只当我要去灭鼠,拿了毒饵之后,才赶回宫里,但却没有将绾妃怀孕的事告诉娘娘。”
“之后,我亲自给娘娘炖了一盅银耳雪蛤汤,便在那汤里放了蒙心粉。这蒙心粉很是神奇,以前只是听说,却从未使用过。我心中极是忐忑,等你喝下后,便试探着问了句,外面的阳光真好,我们一起去天上荡秋千吧。若在平时,这样的话肯定会被你笑的,但是当时,你竟然是一脸向往,好啊,我们去天上荡秋千。”
“我又道,我们去外面走走,摘朵花儿插在头上。你又说,好啊,摘朵花儿插在头上。结果我真的随着她到门外去摘了朵花儿插在头上。我于是又道,那我们送补品给绾小仪好吗?你又道,好。”
后面的事情便很简单了,已经被药物控制的我,在她的安排下到了玉宸宫,她当时也早已经准备好了一碗放了毒饵的汤药。利用我与绾妃向来关系还不错的事实,欺骗绾妃把药喝了下去。
这也便是,绾妃临死之时,为何那样怨毒地看着我。
因为我确实,便是杀害她的凶手。
听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愤怒地打了云朵两个耳光,嘶声道:“你这个毒妇,你可知道害了绾妃及她的孩子,便也害了我腹中的胎儿!”
我无法忘记,贺兰赤心为给无辜的绾妃报仇,而逼我服用落胎药,最终使我腹中胎儿也死于非命。
原来这一切的起始,都是因为云朵的不甘心。
云朵挨了两个耳光,却不再跪下了,反而冷笑着站了起来。
“打得好,打得好!”
“你太狠毒,那么后来,我在冷宫中被害,也是因为你喽!”
她微微地茫然了下,“是的,你的茶里,被我下了药,所以你昏倒了。之前,我便得到消息,因皇上与福柔帝姬的大婚,要大赦天下,你也在赦令之内。我原本以为,他会因为你杀了绾妃而杀了你,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要赦你无罪,如果再让你出了冷宫,恐怕绾妃之死迟早会大白于天下。所以我将你弄晕,然后将三尺白绫绑在梁上,想制造出你自杀的假象。”
“后来呢?”我顿时感到疑惑,如果我自杀而死,当然不会出现在安平王府了。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尚未把白绫绑好,就已经被人打晕。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身旁有个被人砍得面目模糊的女子的尸体,我吓疯了,尖叫着冲出了冷宫,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闻得那死去的女子便是你,我心里暗暗高兴,你若死了,便没人知道我做了什么。可是后来又说不是,我害怕你活着——”
“你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吧?”
“是啊,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活着,为什么?——”
“我当然得活着,否则我如何给我自己和我孩儿伸冤!”
“不过,你始终还是背着**的美名,这生你都去不掉这个污点了,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能够得到他的爱而我不能!为什么!?”
“安平王府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地怔了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是巧合,是闽宣王走错了房间,而你正好也在那里,又正好被我瞧见,于是便告诉了皇上,使他当场揭露出你和闽宣王的奸/情,哈哈精彩吧——好精彩——”
我骂道:“贱人!”
“是,如今你知道了真相,可以骂我是贱人了,可惜,你知道了又如何,皇上即将不再是皇上,我也不再是我,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今日不死,明日也会死,早死一日,晚死一日又有什么差别?哈哈哈——皇上会输的,告诉你,皇上会输的——他是个薄幸人,他若输了,你便也输了,哈哈哈,你也输了——”
之前的可怜的味道,在这时候全部都变成了可恶。
慕子和贺兰赤心早已经按耐不住从房间内冲了出来,原本便是我邀请他们来的,他们在房间内应该是将刚才云朵的话全部都听在耳内了。
贺兰赤心咬牙道:“贱人,你好可恶,竟害死了绾妃,又害了寂月,还连累了朕的两个龙儿,朕要将你凌迟处死!”
云朵看到贺兰赤心的那一刻,忽然就不笑了,眼中蓦地涌起泪雾来,“皇上——”
贺兰赤心只是面如寒霜,并不应声。
云朵惨然而笑,“今日来此,便已经想到了这一节,根本就没有打算再能够活着。皇上,你虽对云朵无情,可是云朵爱你甚深,这爱于皇上来说微不足道,却已经是拼尽云朵的全力,此生如此爱过,但愿来生,再不为人。”
说到这里,她的唇角忽然溢出一丝血迹,身体也无力地倒下,却是勉强地靠在柱子上,艰难地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笑啊,可笑——”
“皇上,能再吻,云朵一次吗——”
贺兰赤心愤而转身,没有理会她的要求。
她目中终是闪过一丝自嘲,“皇上,终于一日,您会体会到云朵爱您之深——皇上,您这生必要输在,神喻之上——”
她说完,便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她临死还断定贺兰赤心会输,真是将他惹恼了,他愤恨地道:“把这贱人从妃籍里删除,其家人乏为奴,把她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子里去!”
眼见着云朵如此凄凉的死在我的面前,我心中却无一丝快意。只控制着自己的微颤,冷声对贺兰赤心道:“即便她有什么大错,也是因为错爱人君才犯的错,她好歹在皇上的身边照顾很久,尽心尽力,有什么错她自己担着也就是了,何必连累她的家人。皇上如此做法不近人情,不免使人心寒意冷。”
贺兰赤心的胸膛起伏得厉害,好半晌终道:“罢了,赦免其家人之罪。”
云朵的尸体就这样被拖走,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只默默地想着,说到底不过是个痴女子罢了,虽然在用丁公藤的时候有了犹豫,但不能否认她为了爱贺兰赤心或者说为了得到这份爱,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都已经散了。
只剩余我与贺兰赤心,还有慕子。
慕子独自站在角落里,背对着我和贺兰赤心,看似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的夜色,其实却时刻注意着我与贺兰赤心。
他想当隐身人,可是贺兰赤心却不容易他在这里,道:“幼皇叔,夜色已深了,朕叫人送你回房间休息吧。”说着也不等慕子做什么反应,便让人送他回去。慕子还是有些犹豫,拗了半晌才忽然拉出点哭腔来,“月月,我想跟你一起睡,我害怕。”
他虽然已经十一岁了,但因为曾经中了丁公藤的毒,致使这一年来并没有长个儿,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也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即使是十一岁,也是小孩。
饶是如此,贺兰赤心也是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幼皇叔,你的胆子是大是小,朕不知道吗?什么东西能够吓得住你,快去睡觉吧,朕还有些事要跟内亲王谈呢。”
慕子却撒赖地抱住我的胳膊不放,“月月,月月你就答应我,让我和你一起睡吧。”
我心里亦是烦乱,虽然觉得应该给个机会,让贺兰赤心将该说的话说清楚,却又想,事情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再说什么也没有办法弥补过往的伤痛,而且云朵的死,确让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闷闷的痛。
便道:“好,今夜,你留在这里陪我。”
贺兰赤心又丢给慕子数个白眼,“幼皇叔,你十一岁的生日已经过了哦!再过上半年多便要举行十二岁的成人礼,这可不是小孩子了,不许与内亲王同宿一室。”
慕子依旧紧紧地抱着我,“这不还没到十二岁,还没有举行成人礼。”
他一味地在此撒痴胡闹,贺兰赤心终是向我求道:“你也不拒绝他?”
“他只是个孩子,再说刚才这里确实有人死了。”
贺兰赤心气得甩袖转身,又过了半晌见慕子依旧没有要出去的打算,只得道:“好,朕明日再来探你。”
贺兰赤心气呼呼地离开了。
至此,绾妃之死真相大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