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在最美的时候凋零,婉儿姑娘在最美好的年纪投了河。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清水城,闻着皆叹。
百善孝为先,有人表示理解李郎,更多人在茶余饭后谈论和惋惜死去的婉儿姑娘。
西畔桥的凄美爱情故事,又增加了一个。
最伤心的莫过失去了女儿的马员外一家,在叱小瑜和陆酉为走访问案的时候,婉儿的母亲一直哭哭啼啼哀声念叨:“明明都答应了那门婚事,为什么又要偷偷去寻死?有什么不愿意可以跟娘说,为什么一声不吭……”
旁边的人只能劝她别伤心,劝他节哀。
叱小瑜也问过马员外,正如婉儿母亲说的,事发之前婉儿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对媒婆说的婚事也一口答应。只是没想到她背地里还在与李郎来往,最后还投河自尽。
“看来她是表面上装作答应婚事,背地里却去找李郎,想让李郎带她远走高飞。”陆酉为在回来的路上推断道。
“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叱小瑜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酒楼,摸了摸肚子:“饿了。”
说到饿,陆酉为又想起了之前叱小瑜疯狂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是不是饿了就会……会变成那样?”
“是小时候遗留下来的病。”叱小瑜叹息一声,正好来到张家楼门前,抬头猛地一吸,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鼻子,抬脚就往楼里面走去。
进到楼里坐下之后,叱小瑜很娴熟地点了菜,接着说:“我的家乡距离清水城不远,就在南边的磐石县。十五年前我的父亲正是当地的县尉,后来突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当时我才几岁,被藏在墙壁的密室中躲过一劫。
我从壁缝中看到外面的亲人一个个惨死,被火光吞没。我吓得不敢出声,整整三天三夜,又饿又渴,昏迷了又醒,醒了又再昏迷。”
回忆起往事,叱小瑜的眼神有些迷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每次饿得太久了,就会犯病。”
“竟然有这种事。”陆酉为横眉怒目:“是什么人干的?”
叱小瑜摇头:“我也一直在查。我只记得当年在密室里看到一群黑衣人,其中一个说了话,那口音正是清水城这边的。只是我查了这么久,一直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当时我还闻到了一种奇特的香味,是从来没闻过的味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没有再在其他地方闻到过。”
“这就难办了。”陆酉为皱眉。这起发生在十五年前的灭门案,仅仅凭口音和一种奇特的香味,想要查到凶手的难度实在太大。
想了想,他突然一愣:“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是十五年了,州府的卷宗库应该有备案才对。”
再次看向叱小瑜的时候,发现叱小瑜也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酉为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我怀疑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想要利用李大人去查当年的那件案子。”
“算计不算计的不重要。”叱小瑜神色一镇:“我对你说的,全都是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
陆酉为叹口气:“我会禀告李大人的,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我果然没看错人。”叱小瑜站起身,双手抱拳,郑重地朝陆酉为行了个礼:“再此谢过。”
这还是陆酉为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想着他的遭遇,不禁唏嘘。
就在叱小瑜准备坐下的时候,旁边传来呼喊声,扭头一看,竟然是上次在路边茶摊遇到的宋姓青年三人。
三人依旧是那时候的打扮,锦衣、玉佩、宝剑。
在一般人眼中,他们是江湖中人。在真正的江湖中人眼中,他们只是有钱的公子哥罢了。
这样的人是叱小瑜的最爱。
仅凭当捕头的月钱,每月只够来几次张家楼。这对叱小瑜来说肯定不能接受,他平时的开销基本都来自这些前来挑战的公子哥们。
当然遇到看得顺眼的,他会刻意教导一些轻功的技巧和要领。这也是江湖青年们前赴后继,态度谦卑的原因。
面前这三位明显就很顺眼。不但帮叱小瑜他们这桌结了账,还直接给了叱小瑜一袋银子。
为首的宋姓青年很是客气:“其实说是挑战阁下,那都是戏言。只是为了讨教,望叱捕头不吝赐教。不管输赢,这些银子都请笑纳。”
叱小瑜脸都笑开了花,掂着手中的银袋:“那我就不客气了。”
餐后几人来到了城外。以往的江湖中人挑战叱小瑜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己选择任意一种比试轻功的方法与叱小瑜切磋,另一种是由叱小瑜规定的固定的方式来比试。
这一次,宋姓青年三人选择的是叱小瑜以往规定的比试方法。
比试一共分为三场。
第一场是赛跑。不过人只能在树上,脚不能落地,谁先到达指定的终点就算赢。
第二场也是在树上,各选一根长度大致相同的树枝,站在树枝上,从靠近树干的一方,一步步朝树枝的尖端走。一直到某一方掉下树去,或者站到梢尖为止。
两场比下来,在场的众人才终于知道传说中的痴捕头的真正实力。
宋姓青年三人虽然早有准备,在看到叱小瑜的表现之后,顿时惊为神人。速度暂且不说,他竟然可以像一只轻盈的小鸟一样,站在树梢尖上,整个人一动不动,树梢只是微微弯曲。
人和鸟的重量差距不必说,叱小瑜是他们所见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做到这样的人。
陆酉为又想起了上次叱小瑜在树林里的样子,才想起他还有伤在身,那么重的伤不可能这么快就痊愈,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他的最强实力。不免咂舌,这世上有些人只有真正见了到才会相信他的存在。
看在一袋银子的份上,叱小瑜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边比试,偶尔提点宋姓青年三人几句。三人急忙记下,连声道谢。
两场比完,第三场是在河边。
脚踏水中长出来的芦苇,整个河边长长的一排芦苇,谁能在上面跑得最远谁胜。
只是当众人来到河边的时候才发现,最近清水河水位上涨,下游的一排芦苇荡竟然全都被水淹了。
眼看比试不了,宋姓青年很是失望,连连叹息:“我们前几日来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些芦苇,现在都被藏在水下了,实在可惜。”
“是啊,之前在城里被桥挡住了,都看不到这边,早知道就不白跑这一趟了。”另一位同行青年遗憾道。
“藏在水下……被挡住了……”叱小瑜突然灵光一闪,急忙扭头问陆酉为:“江二条摔下房顶的时候,是什么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