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燕霆昏迷躺在床上，源心炎正在不断修复他身上的伤势。

这一次，燕霆猜到了自己和风瀚尧一战，必定会重伤，所以留了一个心眼，将源心炎和雷火古桐木一起留在了房间，一方面帮助源心炎恢复神力，另一方面为自己留好退路。

并且，在那之后，他请求萧城凡为自己的房间设下禁制，一旦有人闯入，他立刻就能够知道。以萧城凡的修为设下的禁制，即使是元宗境强者，也很难在第一时间破开，虽然源心炎已经被萧城凡他们知晓，但在他这里，雷火古桐木依旧是一个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萧城凡。

毕竟这东西的来路可不正当，当年他取得雷火古桐木，还因此害了炎天帝国损失惨重，这要是让萧城凡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惩罚和责怪。

在死撑着伤势回到客栈后，他先一步进入房间，直接收起了雷火古桐木，在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他再也撑不住，直接昏死在了床上。

而秦妃泠等人，在门外久等没有动静，才走入了房间。

萧城凡望着床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燕霆，久久无言，他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平淡地道：“燕霆的心性，倒是越来越成熟了，现在知道隐藏自己了。”

燕霆的一系列行为，自以为天衣无缝，但他怎知萧城凡早已知晓一切，先一步进入房间收起雷火古桐木，自然也瞒不过萧城凡。

秦妃泠坐在床沿，拿起毛巾为燕霆轻轻擦试着血迹，淡笑道：“一年前，他前往死亡天泽寻找源心炎，后又入祈都大漠找乾坤焰气，前前后后长达半年时间，半年内几度历经生死，或许在那时，他就已经成熟了吧。”

萧城凡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在，这里的事情终于快结束了，只剩最后一战，燕霆就可以回逐鹿学院了。”他揉了揉睛明穴，摇头道：“这不过短短十余日的时间里，我的心却是比这十几年来跳的还要猛烈许多，呵，说来也奇怪，这两年来，燕霆经历的事情，遇到的危险，比别人二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他今年不过才十八岁，很难想象，以后的路他该怎么走？”

“妃泠！”萧城凡看着秦妃泠：“你今后在他身边，要好好看着他才行啊，不然的话，我真担心他会步轻颜的后尘。”

“萧爷爷放心，帝国论道结束之后，我会让他留在学院安心修炼的，不会再让他出去冒险打架。”秦妃泠轻轻点头道。

萧城凡微微一笑：“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他话音一转：“刚刚玄觞说，叶思璇来话，她已经和楚郢等七位监督者商议，若燕霆明日无法痊愈，可将决战往后移。”

“嗯？”秦妃泠微微有些错愕，叶思璇和莫玄觞虽然是兄妹，但据她所了解的，叶思璇在炎天帝国的风评并不是很好，世人皆以薄情寡义形容她，就算她和燕霆之间有点关系，但因此将决战往后移，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似乎是看穿了秦妃泠的心思，萧城凡淡笑道：“不必奇怪，燕霆曾帮助玄觞的母亲走出困境，更是他们一家相认的推手，她能做这一步应该也算是报答恩情。”

秦妃泠想了想，道：“帝国论道，应该不至于因为她的主见而改变规则吧。”

“当然，更多的，应该是楚郢他们也希望看见燕霆和叶思璇的巅峰之战，历届帝国论道，可从来没有过如此强大的论道者，相应的，为了表示公平，风瀚尧和鬼煞的战斗，也会往后移。”萧城凡道。

秦妃泠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萧城凡也知道此刻秦妃泠一心都在燕霆身上，也不再打扰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秦妃泠看着床上躺着的青年，幽幽叹息，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好在，快结束了。

……

燕霆醒了。

他摸着沉重的脑袋，看到了这个熟悉的场景。

“醒了！”莫玄觞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他。

“我这是睡了多久？”燕霆皱眉道。

“两天。”

“我靠！”燕霆猛然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莫玄觞眉头一挑，苦笑道：“别急啊，七位监督者已经商议过了，等你痊愈的那一天，帝国论道再继续，到时候你和思璇进行最后的问鼎之战。”

燕霆一屁股坐下，嘴角勾起：“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帝国论道为我修改规则。”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时候并非规则不能修改，只是能让他修改的人还没有出现而已。”莫玄觞目光一转，望向窗外，停滞片刻后，才继续看着燕霆，问道：“你恢复得如何了？”

燕霆探察了一下全身，道：“八成左右吧，再有一天，应该就能够痊愈了。”

莫玄觞淡然一笑：“想当初，和琥珀一战后，我们两人的伤势比如今也差不到哪里去，却是用了整整一个月才恢复七八成，而你如今不过才用了两天就已经恢复了八成，这恢复速度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燕霆笑道：“源心炎可是神火，要治好我身上的伤势还不是轻而易举。”

莫玄觞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源心炎在多次为你疗伤后，神力早已经近乎亏空，你真的以为，你恢复得这么快，全都是源心炎的功劳吗？”

“当然还有帝菩提。”燕霆接着道，源心炎神力亏空的事他自然知道，虽然他提前将雷火古桐木留下，但那不过才半日时间，源心炎也恢复不了多少，他脸色慎重：“当年我在莫沧言前辈留下的手札上看过，帝菩提可强化血气，全方面提升一个人的综合实力，还拥有加快恢复速度的能力，加上源心炎的辅助，能让我在两日内恢复八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莫玄觞继续摇头，凝重地道：“不，帝菩提加上神力虚弱的源心炎，是不可能这么快修复你的伤势的，之前你能够痊愈，是因为三长老为你输送了元气，但这一次他没有，而且，之前你重伤，我们几乎用光了所有的丹药，包括紫……包括楚郢前辈送来的丹药也都用上了才把你救回来，但是这一次在所有条件都缺失的情况下，你却依旧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恢复了八成……”

燕霆脸皮一抽，皱眉道：“你今天有些奇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莫玄觞眨了眨眼，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苍天幻魔瞳可化苍天之眼勘破虚伪，也可化作魔神之眼毁灭万生，但它还有着一种能力，那就是可自主探察方圆一定距离的异样，以及触摸到一点点预言。”

“探察异样，触摸预言，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燕霆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莫玄觞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他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莫玄觞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道：“我不能保证我一定是对的，但你最好留一个心眼，近期我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一道陌生的气息出没在你的房间内，而且时间都是晚上，时机都是在你重伤之后。”

“陌生的气息？在我的房间？”燕霆疑惑道。

“我以为那会是三长老，所以并没有太在意，但是仔细一想，三长老完全没必要这样做，你仔细想一下，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莫玄觞问道。

燕霆低下脑袋，莫玄觞这么一说，他顿时也有些诧异，源心炎神力虚弱，短短半天的恢复对他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加上帝菩提的恢复能力，要在两天内恢复他八成左右的状态几乎不可能做得到，而且这还是在丹药耗尽的情况下，这么说来，难不成真的有人来过？

而且这人的目的似乎并非要对自己不利，而是要帮助自己。

可谁会这样做？

谁又能够在萧城凡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还不会被萧城凡察觉。

难道是师尊？

燕霆骤然凝眉，唯一的可能，只有黑袍人，只有他有那个能力做到，也只有他有理由这样做。

“你想到了什么？”莫玄觞看到燕霆的表情变化，不禁问道。

“啊？没什么，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我也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什么才对，毕竟那个时候，我都是处于昏迷状态，神志不清。”有关黑袍人的事，燕霆只能烂在心里，绝不能说出。

莫玄觞仔细一想，燕霆说的也没错，只是他觉得奇怪，故而多提了一嘴，不过燕霆没事，他也可以放心了。

“噢对了，你既然能够感知到那陌生的气息，萧爷爷修为远高于你，为何他察觉不到呢？”燕霆道。

“不知道，我也是在睡梦之中的无意识状态下，元魂自动察觉到的，但联系也非常微弱，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到现在才来跟你说了，好了，不管这些了，就算真的有人来，那也应该是来帮你的才对。”莫玄觞淡然一笑：“你昏迷了两天，刚刚苏醒，应该已经饿了吧，正好快吃午饭了，下去开餐吧，看到你醒来，妃泠她们应该也会很开心。”

燕霆摸了摸肚子，露出一副你懂我的笑意：“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走吧！”

“你先去，我等会儿就来。”莫玄觞挥了挥手。

“那你快些。”燕霆笑着道，转身离开房间。

莫玄觞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转而换之的是一副略显凝重的神情。

他没有告诉燕霆，这股气息虽然陌生，但对他而言，却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他更没有告诉燕霆，或许是因为苍天幻魔瞳的缘故，他在睡梦之中，看见了一幅血腥的场景，那是由绝望，血腥，黑暗，以及死亡勾勒而成的一幅画卷。

“只希望真的是一场梦吧。”莫玄觞闭上了眼睛，沉重地叹息一声，然后快速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