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没怀疑她说的话,目光四处看了看,刻意压低了声音凑近她道,“既然姑娘是外地人,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那我就告诉你,半个月前,翼国的王突然身体抱恙,对外宣称休息一阵子,其实不然,他人根本就不在皇宫之中。”
沐清大惊,脸色巨变,双手紧紧扣在一起,“那后来怎样?”
“后来羽王带着朝中大臣来翼王寝宫视察,发现那人根本就不是翼王,只是个替身而已。谁都知道,在翼国,除了翼王就属羽王的势力最大,如今翼王突然失踪,他当然会借机上位。如今他四处征兵,抓一些年轻体格力壮的男子去充军,为的就是等有朝一日谋权篡位。”
说到这里,他小心嘱咐沐清,“姑娘,这些话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会被杀头的。”
他后面的话,沐清再也听不下去了,整个人如遭雷劈,脸色苍白,嘴唇发抖,如一具行尸走肉。
当听到他身体抱恙,不在宫中,如今王位又被人虎视眈眈,极有可能被人拉下位时,沐清的心如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痛的令人发麻。
她不知道该怎么,原本想着拿着他送给自己的令牌去东陵宫寻他,可如今他不在皇宫,她该去那里寻他?
沐清迷茫了,手里紧紧握住那枚小小的金牌,垂眸,低低地呢喃着,“曾经你不是说,不管什么时候,东陵大门都为我而开么,如今我来了,而你却不在,楼清水,你到底在哪里?”
说到最后,她甚至嗓音沙哑,低吼着。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快些起来,地上冰。”珠儿见外面的官兵都走了但沐清却迟迟未上楼,心下着急便过来看看,当看到沐清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心中大惊,连忙跑了过来将她扶起。
沐清双眼通红,无神的盯着手中的那枚小小金牌发呆,让珠儿心中焦急越来越大,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将她扶进房中,放在床上,珠儿坐在一旁,双手不停的在沐清的眼前晃晃,“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总得让奴婢知道啊,别吓坏了奴婢啊!”
刚才还好好的,小姐只不过是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时就变成这副摸样了,珠儿怎么也想不到这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她以为沐清不会开口说话时,一直发愣之人突然转过眸来看她,她一把抓住珠儿的手,颤抖着,“珠儿,他为了救我如今身体抱恙不在皇宫,而一直窥视他王位的羽王又在招兵买马,方才,楼下来抓壮丁的官兵便是羽王的人,我不知道他怎样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说到最后,捂住脸面,痛苦的嘶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傻,为了一个不值得他去救的女子而送上自己的性命,为什么……”
“小姐,你别这样,或许翼王只是厌倦了宫中生活而去别处散心了也没一定,你别担心,奴婢相信他应当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说出这番话来,珠儿也不确信,想到曾经那样一个美好不染纤尘的男子,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的心中亦微微抽动着。
沐清含着泪点点头。
如梦的夜,冷得令人刺骨,沐清在梦中看见那个目光邪魅,嘴角上扬,红衣妖娆的男子,他就如一朵飘逝的花,降临人间,他望着她,勾唇邪笑,她伸手,想抓住他,倏地,他却幻化成影,瞬间消逝在她眼前。
“不?——”
沐清痛哭一声,猛然坐起身来,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
“小姐,你怎么了?”
睡在隔壁的珠儿被惊醒,忙披了件外衣跑了过来,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房中的台灯,看见沐清面色发白,满头大汗,顿时心惊,过来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
“没事,只是做个噩梦而已!”她摆摆手。珠儿却不放心,硬要与她同睡,沐清执拗不过她就只好点头答应。
这一觉直到天明,沐清都没再做梦。眉宇间却一直有疏散不开的乌云。
起来梳洗过后就与珠儿收拾好行礼继续赶路,从昨晚到现在,她的心都一直悬着的,来时,她意向清明,准备去皇宫寻他,可如今听得他不在宫中,这东陵,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这让她去哪里寻他?
茫茫人海中,她该何去何从。
珠儿见她们一直在街上逛了半天也没个明确的着落,不禁皱眉询问,“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沐清心中恍惚,如被人投下一块石子,瞬间激起她心中的涟漪,她望着这热闹非凡的集市,目光飘忽不定,到脑中却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去‘花满楼’!”
“花…花满楼?”
惊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家小姐嘴里说出来的话。
沐清点头没再说话,花满楼是她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想,他是个飘忽不定的男子,曾经能够在青楼混的风生水起,定是长期居住于此,如今他不在宫中,她想不到除了这花满楼,他会却别的地方!
在心中打定主意,沐清便在马坊中买了两匹上好的马儿,连夜赶去东陵的都市。
马不停蹄,中途未曾停歇,但两人到市中心时,已经四幕降临,万家灯火通明,集市一派热闹景象,只有那马上女子,飞奔万里,穿梭在这夜色中。
“吁——”
随着马的一声嘶叫声,花满楼的门前便停了两匹马,那骑马之人亦翻身,稳稳落入地。
沐清与珠儿只顾着赶路,没来得急换衣服,门口青楼女子见两人来,立即迎上来,挡住她们的去路。
“呦,两位姑娘,我们这儿可是青楼,不是什么仆倌,我看两位姑娘还是绕道前行吧。”那人脸上扑了很厚的胭脂,说话时,两只眼睛还不忘将沐清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些许嫉妒沐清的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也能够如此之美,便心生嫉妒,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带冲的。
珠儿心急,怕自家小姐被欺负了去,便上前道,“我家小姐是来寻人的,寻到人就走。”
那人似是听到了多大的笑话,竟掩面低低的笑起来,“姑娘,你这是说笑呢,哪个女子见来我们这儿不是为了寻人,就是因为这样,我更加不能让你们进去。”
“你……”
珠儿气的脸红脖子粗,沐清一把将她拉住,面前这人定是当她来抓奸的,坏了她们的生意,不过眼下,她心中着急想要快点找到楼清水,也顾不得与她多说,拉着珠儿直接朝里走。
“姑娘,姑娘,你不能进去啊!”那人在身后叫喊,沐清充耳不闻,却引得青楼的老bao子下来,见沐清身着打扮不像一般官家小姐,便笑着迎上来,“呦,姑娘,我这儿只接待男宾,姑娘若是有什么急事大可与我说,切莫硬闯坏了我这儿的规矩,让我不好做人呐!”
“老板娘,我是来找这儿花魁的,他可在这儿?”
那人一听,便掩唇笑了起来,一张扑了胭脂腮红的脸面,粉厚的可以跟墙上砌的水泥有得一拼了。只见她前前后后将沐清打量了一番,这才止住笑道,“原来姑娘是来找清水的呀,那丫头可是我这儿的活招牌,一向赢得客人们的欢心,没想到姑娘也好这一口?”
“……”沐清瞬间愣住了。
这……这叫她怎么解释,说不是她好这一口?是你们花魁本就是男子?可这样的话叫她怎么说得清楚,索性就将错就错。
“呵呵……被妈妈您知道了,那小女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上次自从在街上见到清水小姐一面,自此心中便挂念的紧,如今贸然闯进青楼,实属不对,但还求得妈妈能够让小女子见上清水小姐一面,以好了了我这心中的想念。”
旁边的珠儿,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激动。
她们家小姐这是胡说些什么呀?
这儿是青楼,沐清这么说,那老bao子也没觉得什么,只是旁边的珠儿被沐清雷的外焦里嫩,直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妈妈,是谁想要见我呀——”
这时,从二楼处传来一声如黄莺出谷的清丽嗓音,令得沐清立即抬眸,对上的是一双极美极美的凤眸。
随即,那人看到沐清时,眸中震惊一闪而过,他勾唇,轻笑,瞬间令得大厅客人们欢呼。
“清水姑娘……”
“清水……”
男人们个个高呼,被那红衣女子美貌所惑,珠儿本就张大了嘴巴,如今看到女扮男装的楼清水惊得如同呆如木鸡,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直的盯着那巧笑倩兮的女子看。
天呐,这世上真有比女子还好看的男子。
楼清水自二楼,缓缓来至沐清的面前,冲她一笑,转眸看向满嘴自豪的老bao子,“妈妈,这位姑娘是清水的旧识,还让妈妈行个方便,今晚的舞会,清水愿意多加一个时辰。”
那老bao子立即眼睛都笑的没缝,“呦,原来是清水的旧识啊,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她说着便扭着粗壮的腰肢走开了。
二楼,雅间内,一如当初沐清见到的那样,简单朴素,除了一张传与一个案台,其余的都是些必用的家具。
至始至终,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沐清的眼眸就一直锁在他身上,从未离开过,见她如此盯着自己望得紧,面前似作女子忽然垂眸,低低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