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全部了。有关于祈并者系统的全部。把这些资料拆解，然后用到其他方面，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如果要是重现祈并者的话，那么我会以实验品的身份告诉你，没有一点可能。就算是牺牲再多的人，这个系统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永动的东西，不应该存在。”

用圣光本身催化圣光，然后用自身的意志纯化意识，用质量提升更好的质量，这种永无休止的连环下去，最终得到的就是一个理论上很美的怪物。

是真正的怪物，非人的存在，不应该诞生在世界上的东西。跟恶魔一样的恐怖化身。

“你们也已经看到了吧？我现在的状态。”

对于已经沉默下去的两人，里德尔精神淡淡的说道。

“我的血液已经干涸，我可以随时用自己的手掌扭曲成一团光芒，然后再把那团光芒当做自己的一部分收纳入自己的身体内。这就是我，里德尔。约瑟夫。一个彻底纯化，脑子中逐渐所剩无几的怪物。甚至将整片大地变成不可逆转的结晶地，我当时都没有丝毫后悔。”

“你们知道么？我当时甚至认为那是值得的。三种完全颠覆性的理论所组合出来的特异性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超越。超越任何理性，超越任何人伦，超越所有人的想象。甚至连创造出来这个职业的我也不知道这个怪物究竟能够演化成怎样可怕的东西。哪怕是现在的我也已经超越了在浩劫残阳中出现的恶魔之主，你们能够想象到我临死前有多么强大么？”

“我将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不是天空上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们，而是行走在大地上，将整个世界变成一团白色玻璃的‘神’。这就是祈并者的未来，也是我的未来。”

“所以我一直在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并非是指我快要死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知道还能保持多长时间的自我，我也不知道能够在多长时间内维持住我的心态。但是根据我的估算，光是这个身躯能够支撑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身躯崩碎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灵魂保存的方法。也就是说，里德尔。约瑟夫将会死去，而一个顶着里德尔。约瑟夫外貌的怪物将会出现。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这种替换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永远不会到来，也可能在下一秒。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快，尽快完成所有任务，就是这样。”

里德尔说完就不再传送什么心灵讯息了。但是面对这种震撼的讯息，对面的两人也不太可能一时半会儿得出什么结论。只能静静地呆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样，眼神茫然的将这些资料逐渐的封存在大脑的深处，永远不让这些资料重见天日。

“……很抱歉，里德尔。会怀疑你真是十分抱歉。”

“没关系，升米恩斗米仇，这点道理我还是十分清楚的。就算是在浩劫残阳那个时代也不能免俗，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正常了。毕竟我的来历并不清白。”

如果说来历不清白的人突然位居高位那才是有问题。哪怕他提供了无数资料和强大的科技，里德尔实际上能够通过合约成为高位也仅仅是因为心魔誓言而已。除了用这种魔法咒保持着忠诚度以外，其他的方法真的很难让这些人归入到圣光教派的高层里面去。

所以面对尼莫的歉意，里德尔也只是耸了耸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光明。

“总而言之资料你也已经得到，但是有关于恶魔的问题依然不能忽略。我在那个时代的时候距离最开始的恶魔浪潮已经过去了很久，所以为了遏制所有意外的发生，我们必须狠。”

“趁着我这个最大的兵器还没有腐朽，尽情的使用我吧。趁着我还没有死去，趁着我还没有毁灭，尽情的将所有敌人全部灭杀吧。我会培养出来下一代利刃，我会将圣光教派所有的敌人清剿一空。我会让所有智慧生物的敌人化为尘埃，我会让他们的生命永远的留在过去。机会就只有最近这几年了。因为以后我将会死去，而怪物将会从我的残骸中重生。”

“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办法的话，你们在灭杀所有恶魔之前，你们要面对的首先就是我。一个由纯粹的光芒凝聚出来的怪物。抬头看看太阳，你凝视着那团光的时候，你会看到它的核心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和我一样，不过是太过于黑暗，所以迸发出了光芒而已。”

就如同里德尔说的那样。他对于自己的定位从来没有动摇过哪怕一丝一毫。他就是兵器，就是铲除所有恶魔的兵器。能够使用就会使用，不能使用的话也仅仅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但是果然是不甘心。没有把所有的恶魔杀死就不甘心。只有这样的意志才驱使着他活下去，不让他走上自杀的道路。但是就连里德尔自己都不知道那是纯化思想作祟还是他自己本来的意志了。因为现在的他本身就不能算是原本的里德尔，只是里德尔的一部分而已。

“这么没有意思的事情到这里就结束吧。那就这样吧。有关于野蛮人的话题，我依然是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能够杀死就杀死他们，就算是没有办法杀死也要把他们每一个人从内到外从头到脚挨个灌注圣光，争取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圣光的伟大。实际上我就是想要让他们好好的净化一下而已。毕竟他们这次事情做的有些过了。”

“全族堕落，这种事情就算是在浩劫残阳的那个年代也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但是现在我居然看到了，这简直是一种讽刺不是吗？现代还不如未来什么的。”

“现代不如未来是理所当然的，里德尔。因为时代在不断的进步。”

尼莫似乎有些疲倦的声音重新在思维回路上响了起来，灌输到了里德尔的脑海中。

“你也不用如此绝望，说不定我们会在未来找到成功的道路呢？毕竟你都能从一次意外从未来来到了这里，这不就意味着过去和未来的链接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密切的不是么？一切还有希望，我们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是啊，可能。只是有可能而已。那么我问你，尼莫。你会因为无穷大分之一的可能性拿整个世界作为赌注么？你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可能性而牺牲掉所有亲人的性命么？”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里德尔。你恐怕——”

“这就是一回事，尼莫。这就是一回事。”

叹了口气，里德尔向萨麦尔点了点头。这个戴着眼镜的小女孩顿时心领神会，原本闪耀着光辉的眼眸顿时黯淡了下来。将尼莫的辩驳声音隔离在了遥远的圣光教派圣城内。

“那么就这样了，多谢你，萨麦尔。顺便，以后不要再工作时间吃糖果。”

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里德尔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这间房间。但是正当他想要迈出步伐的时候，却感到衣角似乎被人拉扯了一下。回头一看，那个一直被他认为像是小女孩一样的萨麦尔正一脸严肃的样子拉住了他的衣角，仰着脸看着他的样貌。

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他的面孔深深的塞入自己的记忆中一样，贪婪的，没有任何节制的上下巡视着。将他的相貌和神态烙印在了自己的记忆和灵魂之中。

“里德尔……你，要死了么？是这样的么？”

“啊，是啊。每个人都是要死的。”

“但是你死的太早了。你在二十岁之前就会死掉了。你甚至都不会有老婆。”

“还真是刻薄。确实是，我将会在二十岁之前死去吧。没有老婆，两世处男，如果要说遗憾的话，应该是我没有娶妻生子这个遗憾了吧？不过说实在的我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合适。”

洒脱的耸了耸肩膀，里德尔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喜欢的修女被最爱的人剁成了碎肉。自己又把最爱的人砍掉了脑袋。这种操蛋的生涯他也真是受够了。如果要是再碰女人的话，估计就连里德尔自己都会有着一些不吉利的预感。比如断头，断头，还有断头什么的。

“你不觉得不甘心么？死的这么早，这么徒劳的活着，不觉得很不甘心么？”

“当然不甘心啊，谁会甘心啊？我又不是圣人，当然会不甘心。”

拍了拍一脸好奇的萨麦尔那质感非常柔顺的小脑袋，里德尔略显落寞的说道。

他也想没事闲的跟别人一起去泡妹子啊，他也想享受一下阳光下的生活啊。在沙滩上喝着果汁，看着身材姣好的女孩子吹着口哨，和朋友聊天打屁，用魔法耍一些无聊的事情。

但是已经晚了。他不能那么做。不论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能那么做。因为他身上有着自己的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虽然并不是那么正确，但是人总是要做点什么的。这是里德尔心甘情愿走上的道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一条永远的救赎之路。必死无疑的最后之路。

除此之外，里德尔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选择。永远都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