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一想叫住那老爷子,可老爷子仙风道骨,丝毫不像有眼疾之人,身形利索,已然消失在这集市当中。
芳一心慌意乱,却是莫名的兴奋了,实不知真相如何,但隐约觉得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解开。
既然那老爷子离开,芳一便顺道带了些许点心回府,省得问起来,也好有个交待。
这刚到门口,便见一老妇带着一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口,芳一见二人穿着破烂,一老一小的站在府门前,以为是路过乞讨之人,只见那老妇敲了敲门,因已年迈,因此连敲门的动作都看起来十分的吃力。
看门的小厮前来将门打开,也见得他二人穿着破烂,也当成是乞讨之人,但好在景府的家丁人还都算善良,便也不哄不骂,只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便道:“你们在门口稍等一下,我去取些吃食来。”
“不不不,我们不是来要饭的、、、、、、”老妇忙摆摆手解释道。
“那你们是?”小厮不明。
老妇摸了摸手下小人儿的头又对小厮说道:“这位小哥,我们是来求见景大人的。”
“找我家大人?你找我家大人有何事?”
“这个、、、、、、这个、、、、、、”老妇似是有难言之隐,不便明说。
“景秀是我爹!”没成想这小人儿倒是大呼一声。
芳一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
“啊?”小厮也震惊不小,忙瞪大了眼,他且知,虽然景秀娶了两房夫人,可是尚无子出,这突然冒出个小孩子来到府上,便说景秀是他爹?
“我们找景大人的确有事,劳烦小哥去通报一声,我们就在门口候着。”这老妇面色尴尬,似是真有什么难言之瘾,这小娃娃说出这般话来老妇亦没有过多解释,若是平常小孩子家胡乱说话的话,身为长辈的她早便应该制止。
这小厮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胡乱进去通报,弄不准挨了骂也说不定。可这又不通报,万一真是些个什么重要之人,错过了,那就更要挨骂了,正踌躇不知所去之时,芳一迈到门前来,这小厮见到了芳一,尚且知来了个能拿事儿的,便忙开口道:“芳一夫人,您回来的正好,这来了两个人,这老奶奶非要见大人,这小的吧,又说大人是他爹,你看这、、、、、、”
芳一点头:“我刚才都听见了。”说罢,又扭头看向这一老一少。
眼见这妇人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皮薄骨柴,衣着十分破烂,面色却是十分慈善的老人,再低头看这小的,大约七八岁模样,体格瘦削,但眼神却是十分清明,看上去很精神,若是洗白漂净,怕也是个招人喜爱的孩子。
“你刚刚说,景秀是你爹?”芳一低下身去,温柔的问道。
小男孩定睛的看着芳一的眼睛,点了点头道:“是。”
芳一摸了摸他的头,又直起身来,看向那老妇:“这位奶奶,这是您的孙儿吗?”
老妇点点头:“是,是我的孙儿。”
“他叫什么名字?与景秀是什么关系?”芳一亦是温柔的问道。
那老妇说道:“这孩子名为川儿,是、、、、、、是景大人的孩子。”
芳一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们先与我进来吧,景大人就在府中。”芳一见这老妇似是有话不能明说,且也明了,既然说是认识景秀,那么定是故人,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等见了景秀,是真是假便也如水明清。
老妇一听此话,这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脸来,正要随着芳一进府门,便听一女声响起:“慢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雪非,身后还跟着罗儿。
雪非从院中走至大门来,上下打量了老妇和小孩,冷冷的说道:“什么人就随便进入府门?若是叫花子,那便随意拿几个钱去打发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往府中领?”这雪非此时虽然是冲着这一老一少,可是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冲着芳一而来。
“我们不是叫花子,我爹是景秀,我是来找我爹的!”这川儿小脸气得鼓鼓的,扬声说道。
雪非冷眼看了看川儿,冷哼道:“哼,你爹是景秀?你可知他的娘子是谁?我可没有记得我有过你这么个儿子,来人,快把门关上,可不是任谁都可以进我们景府的大门!”
看门小厮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芳一的脸色,这动也不是,这不动也不是,怎么都是得罪人。
“你当然不会记得你有这么个儿子,因为你根本没儿子,就算不是旧识,这一老一小也不难看出是受难之人,进府中给口热饭也总是可以的吧,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芳一迈前一步反驳道,此下两人的关系已是撕破脸,谁也不在乎会不会撕口更大。
“不错,我的确没有儿子,难道你有?纪芳一,这孩子说他是景秀之子,那么不是我的,亦不是你的,那还会是谁的?你要想清楚。”雪非歪头说道,此话从芳一心头一过,虽然心中也有疑虑,可着实想不通。
就在此时,景秀出现在院中,身后还跟着铜月,明显又是铜月去报了信,芳一牵了牵嘴角。
景秀一眼便见得这老少二人,忙急奔过来,对着那老奶奶说道:“陈婆婆,怎么是你?”
此话一出,芳一和雪非皆愣在原地,景秀果然认识他们。
这陈婆婆自也是认出了景秀,抿起嘴,神色紧绷,虽然极力控制情绪,可最后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景大人、、、、、、”
“婆婆,你别哭,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说!”景秀安抚了这婆婆,又低头扫见那几岁的小娃娃。
忙指了指问道:“陈婆婆,他、、、、、、”
陈婆婆这才想起这小东西来,忙用破袖擦了擦眼泪对这小孩说道:“川儿,这就是景大人啊!”
小孩抬眼望着景秀,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问道:“你是我爹吗?”
“川儿?”景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忙蹲下身去将这川儿抱起,紧搂在怀中:“川儿,川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芳一侧了侧头,越发的不明,难不成这孩子真的是景秀的?
雪非在一旁也皱起了眉,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突然就蹦出了个孩子来?
景秀抱着那川儿亲了亲,那川儿只顾问道:“你是我爹吗?”
景秀将他搂入怀中,这时老妇人插话道:“景大人,老身有话要说。”
景秀看了一眼妇人,似是明白她的深意,便点了点头道:“陈婆婆跟我来吧,咱们屋里说话。”
说罢,这陈婆婆便随着景秀离开院子,还微微朝芳一拜了一拜感谢她刚才护着她们二人。
芳一点头笑了笑,虽然笑得极不自然。
景秀在路过芳一跟前的时候与芳一对视一眼,芳一知道他眼中有情绪,但却读不懂,景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抱着那川儿离开。
雪非盯着景秀远去的方向好久,不知何时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芳一,便扭身离开。
只留下芳一和铜月在这院子里。
铜月凑上前来轻声道:“小姐,咱们也别站在这了,先回房吧。”铜月亦是看得出芳一脸色不对,这景大人现在是她的心上人,此下莫明的跳出来这么大的儿子,想必自家小姐的心也是受不了的。
回了房,芳一这才问道:“铜月,你说刚那孩子,是不是景秀的?”
铜月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清楚,可那孩子口口声声管他叫爹,姑爷也说是,也没说不是,这孩子都这么大了,那孩子的娘是谁呢?”
“是不是袖城?”芳一猜道,若是非要有个女人为景秀生了孩子,那除了袖城,还会有谁?再算算那孩子的年纪,六七岁左右,而那袖城,也已去世有五六年了。时间动机都对得上。
“若是袖城的话,那为何那孩子今天才出现?从时间上看是说的通,可看那孩子和那婆婆的样子,似是从很远的地方跋涉而来,若是袖城所生,为何不留在自家府中?又为何今日才来与姑爷团聚?”铜月分析的也有道理,可若那孩子不是景秀的,为何又口口声声说景秀是他爹?
芳一又一阵失神。
铜月事觉不妙,试探的问道:“小姐,你若是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芳一看了看铜月,眨了眨眼:“有什么好难过的,若这孩子真是他与袖城所生,那我也为他开心,毕竟这世上,袖城还为他留下了生命,他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难过了。”这话,芳一是发自内心而说,并非虚言。
可雪非,却并非这样想。
雪非脸色异常难看,刚在院中,景秀一眼都没有看她,而且那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亦是让她心烦意乱。
罗儿为她倒了杯茶,端到面前说道:“夫人可是还在想刚才那孩子?”
雪非接过茶一饮而尽,罗儿接着说道:“夫人莫急,等一会,我出去打听一下,看那孩子究竟是何来历?”
“何来历?呵,除了他与袖城生的,还会有谁?还用打探吗?难不成会是纪芳一的?”雪非的肩膀耸拉下来,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夫人,这可未必,刚那孩子问大人是不是他爹的时候,大人并未答话,反是那老太太插了一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