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宛国的后宫之中不曾传出些许的风声。对于,半年后即将发生的联姻,除却尚喜知晓以外,就连凌枭也未能从凌云的口中探到半点的风声。
大规模的修葺西宫殿阁以及将御花园的花卉换掉,总会惹起不少闲人的关注,这其中自然也有无事一身轻的凌枭。
秋海棠花期即将来临,御花园宫道两侧尽是那嫣红一片,随着清风微微摇曳。
凌云似有平衡后宫之意,几个月来,倒也未传出如之前那般独宠一事,而是依次前去那些妃嫔的寝殿。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这几个月来,你始终不提半点关于她的事,你的心却有无法瞒住那些好事之人。花栽了,殿阁修了,那么又是否到了该下聘迎娶之期呢?”刚从雪花宫赶回来的凌枭,面对着凌云不免总会说上几句较为轻佻的话语。
这小半年以来,即便他身在千里之外,每每听闻宫里所发生的那些事,都会感慨几句,红颜祸水。
若不是苏瑾瑜有凌云护着,只怕他早已起了杀意。当年,他已经出格做过一次,不怕十五年后再做一次坏人,只是在这层杀意背后,始终放不下得是这段兄弟情分。
宫女呈上热茶,且又在书房内挑了挑摆放在边上的火盆,待殿门重新闭合,凌云才若有所思的抬起眸华凝了凌枭一眼,半年之约转眼即逝,距离年三十仅剩半月,他委实犯了难。
“聘礼我已让内务府准备妥当,明日便会出发前往瞾国。再过几日,朕便会亲自前去瞾国,那之后朝政之事还需多多劳烦你了。”他将刚看好的奏折放在书案之上,缓缓的对着凌枭吐道。
抽屉暗格里存放着前些日子他草拟好的折子,那是同瞾国联姻的折子,上面清楚的写明是以‘公主’金贵身份嫁入后宫,如此的出身怕是于宫中数一数二。
凌枭倒是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表示并无问题。当他看着凌云那道满足幸福的笑容时,不免泛起一层淡淡的苦笑,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天下美事之一。
“今年我会留在这里过年,多年不曾相聚,我想你是不会为了她而赶我离开的吧。”凌枭端起茶盏,瞥了眼凌云。不知怎的,看到凌云如今幸福的模样,让他的心微微泛起了些许的酸意,是他抵死不认的妒忌。
寒风萧瑟,星奴裹着斗篷静静的驻足于城门之上。一眼望去,那份自由就仅仅隔了这一道高墙。那列大红色的队伍,刺痛了她的眸华,风沙卷入眼,眼睑轻扑几下竟有了些许的泪水。
她也是于前不久从内务府传出的消息,说是明年开春之际便会有一位新主入宫,是瞾国的公主。
听说,她会是这东宫四妃之首。
星奴笑了几声,凌云心中那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又去了何处呢。难道当真是因为得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不成?
冷风呼啸而过,斗篷随之迎风拂动起来。站在几丈之外的沁岚,担心的看着星奴,好不容易盼到了皇上恩泽雨露,却也抵不住此刻的心痛。
“沁岚,你说爱情是否能够长久,为何我从未遇见过呢。”回去的路上,星奴紧紧的抓着沁岚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她的肌肤之中。
沁岚吃痛微微皱起双眉,言语之中却无半点的一样,“也许吧。”刚入宫那会儿,即便是个宫女都会有人做梦想成为妃嫔,登高一呼。可当见识过了那些身处冷宫的失宠妃嫔,只怕是巴不得离开这虚幻的情爱之中。
明知是个错,沁岚却总不愿告诉星奴,当初她不该踏错这一步,引得如今这般的无奈与悲伤。
“听闻,皇后娘娘今早凤体抱恙,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好几个,主子可是要过去看看?”
这些日子以来,星奴很少去其他妃嫔宫中走动,只有合德宫她倒是常去的。昨日,她请过安之后还特意陪李沐韵一起用了午膳,不过半日光景,身子怎就一落千丈了呢。
不待沁岚将话讲完,星奴便匆匆赶了过去。李沐韵虽说是不得宠,可与凌云到底是相敬如宾,亦是她在这个宫中唯一能说话的人。
门庭冷清,星奴走到合德宫时,适逢遇上了正松太医出来的宫女沁缇,见她面色稍显凝重,便知病情是极不理想的。
“奴婢见过恬嫔娘娘。”沁缇恭顺的对着星奴请安,言语之间有着几分亲熟,“主子正在里面休息,不如请娘娘先去偏殿等候,待主子醒来,奴婢自然会告知的。”
星奴见李沐韵正在休憩,不愿叨扰以免让她劳神,便让沁缇不必前去告知,转身就离开了。
李沐韵的病一直拖到年底都不见好,后宫无人管理,凌云只好让位列妃位的华妃暂时掌权,虽说是如此,这后宫之中倒也有不少虎视眈眈的人窥觊着那个位置。
瞾国,陈王府。
苏瑾瑜趴在窗台悉数着那种植于花圃的白菊,这些日子以来,她找遍了整个京都都不曾找到半株秋海棠花,听景昊说是这儿的气候无法种植秋海棠,她便只好命人肆意种了这些菊花上去。
来自宛国的那些迎亲物品,她早已看过,对于那些珍奇异宝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每日数着凌云回来的日子,眼看着逼近新春都不见有半点的讯息,始终有些担心,生怕他会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等过夏天,盼过秋天,望到了冬天,这三季未见,她心里到底是有些想念的,任由那些思念将她卷入。
“小姐,可是在想什么,想得这般的出神。”嫣儿抱着整理好的衣物进来,看着苏瑾瑜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看,笑着道了句。
每天,苏瑾瑜似乎都会在窗台趴上半个时辰,也不知是窗外的花香过于吸引人,还是她已然习惯。
“听送亲的人说,皇后娘娘凤体抱恙,他有可能无法亲自前来了。”说到这儿,心中涌起一层小小的失落。
这个消息连她都能知道,那么更别说是陈玄锡了,若是他听到了又会有怎样的举动,只怕是除了担忧之外再无其他了。
陈俊得到和氏璧之后的几日里,便重新将太子妃的目标锁定于镇国将军的女儿身上,希望将来能够靠着镇国将军手中的兵权扶住陈玄锡。
半年的光景,陈玄锡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的吊儿郎当,而韵妃腹中的胎儿也正是了是皇子,这让瞾国看似平静的朝廷即将又会掀起一层惊涛骇浪。
苏瑾瑜始终相信以陈俊对陈玄锡的疼爱,定然是不会受了那韵妃的蛊惑,而轻易的罢黜这个嫡长子的太子之位。
可景昊似乎受了陈玄锡的感染,逐渐上手朝政上的那些事情,为此,陈懿不止一次叮嘱过他,千万不可随波逐流,身为臣子应当做到尽责于皇上,而不是玩弄这些权术。
“方才听公子身旁的婢女说,太子爷的婚事定在了明年三月,这些日子未来太子妃已经入宫常住,看来,皇上对她很是满意。”嫣儿瞧见苏瑾瑜愣怔的模样,便将刚刚探知而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苏瑾瑜嗤笑一声,政治婚姻又哪来不满意一说,即便是刁蛮任性了一点,也会理解为活泼开朗。她深知,陈玄锡喜欢的是那种窈窕淑女,对于那种将门女子怕是无半点的兴趣。想到这儿,不禁又低头感慨了一番。
有情人终成眷属,原来真的并非易事。
“嫣儿,明日选点礼物送去太子处。三月怕是我早已不在这儿,这该有的人情始终缺不来。”苏瑾瑜关上窗户对着嫣儿道了句。
嫣儿浅声应答了句,“小姐不亲自过去吗?”
苏瑾瑜摇了摇头,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凑上去,以免又会惹起她更多的相思之情,况且,瞾国的皇宫是她所不熟悉的,虽然去过几次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也许,里面有着她所不喜欢的人吧。
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按照瞾国的习俗是要守夜的。
用过晚膳之后,苏瑾瑜本是想让景昊领着她到外面街市上热闹一番的,却碍于这个规矩而无法擅自离开,且景昊也抽不出身来陪她去,无奈之下,只好让嫣儿炮制了一壶菊花茶独自坐在花园。
离开之时,凌云曾经说过会在这一天回来陪她一起过年,可是,整整一天她都未见任何讯息,他当真是让琐事缠住了身。
微微扯了扯唇角,一杯清茶已然入了肚中。
府外,燃起了众多的烟火,余辉映入她的眸华中,依稀想起前几次观赏烟花时的情景。收了收披在身上的斗篷,这时候若是下场雪那该有多好。
“小姐,不如出去看看吧。”嫣儿见状,轻移步伐走了上来,俯身在她耳畔道了句,“少爷他此刻正在大厅等候着小姐,说是不好让你闷在府中特意陪你出去走一遭。”
苏瑾瑜收回眸光,侧头看了眼嫣儿,“不了,我还是在这儿看吧。外面里面都是没有区别的,你看,它依旧是那么美。”
也许,是真的开心不起来的关系。苏瑾瑜当真是不愿再到外面去了,独自呆在这个地方,倒也符合她此刻的心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