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欧阳煦来说,我就是个生殖工具。
他起初逼我听话就是为了长安。
他要的始终就是长安。
我不知道一个鬼胎能给他带去什么,也不知道冥间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更不知道莫名其妙的秘密。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安宁平稳的生活,就算不小资,我也认了。
可除了重重鬼影和变幻莫测的人心,我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出生入死无数回,捡回一条命都是赚了。
在房里想了很久,我饿得下去吃完饭,却没看见可可。
问起鬼卒,他们说可可经过鬼王的准许,已经离开了。
她离开前,留了句话给我。但鬼卒的脑容量太小,早就忘了可可说了什么,只记得她让我小心桃夭。
对付小三,我没本事,这桃夭一直就危险,但我没办法。
现在连可可都走了,只留我一人在硕大的别墅里晃荡。有时候,我真以为自己已经变成鬼了,除了随地乱走乱晃悠,啥也不会。
上网很爽,但一天到晚上网,我精神都不好,总是做噩梦。
联系可可又联系不上,我这才发现,自己没什么朋友。爸妈又是常年在外工作,压根没时间顾及我。
原本以为很多朋友的我,突然间发现,能掏心掏肺说上什么东西的人太少了。
吃完饭,我随便洗了个澡就睡了,这些天太累,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这种感觉都快逼疯了我。
翻腾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梦里,我身边黑漆漆的,伸懒腰的时候,手打在两端木板上,疼得我直惊叫。
双手搓搓,又哈了口气,我瞬间僵住了。
我的手,怎么长毛了?
很厚,难道是返祖现象?像猿猴?
我摸了摸,又摸了摸,发现脸上没有毛,这才安心。
既然在这么奇怪的环境里,那就一定是梦境,不会成真,我安慰自己的同时,四处摸索。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一具棺材!
棺盖就在我头上盖着,四周一共有七枚棺材钉,我身上穿得是敛服,胸口绣得奠字很大,我摸摸就知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我最近疑神疑鬼的,才导致梦境吓人。
“该死!”外头有人在说话!
“她比你应该活下来。”那是,谁的声音?
那么熟悉,听了,心痛。
我使劲儿地顶着棺材盖往上,很久才听见钉子松开的声音,就放轻了力道,小心往上一顶。
一丝亮光漏进来,我双手撑住棺材盖,只露出一双眼睛。
外头满地是血,黑压压的人在棺材前头打骂,声音特别吵,而且为首的男人,一席妖孽的红色衣服随风飘舞。
眼底的冷冽和欧阳煦没有区别。
只是那张脸,比欧阳煦年轻,还带了点婴儿肥,和长安有点像。
难道是欧阳煦年轻的时候?
随着打斗猛烈,血腥味的在加重,天上盘旋的无言越来越多,却没一只敢落下。
我想出去看清楚所有人的举动,但不敢,因为噩梦成真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我胆子小。
正想着呢,欧阳煦手掌一抬,红莲焰火滚滚烧上其他人的身,那些人一下子蹿出了足足六七米。
就落在,我眼前。
我赶紧憋住气,心里还窝火。
这么多人就对付欧阳煦一个,太过分了!
我看看自己带黑毛的爪子,就想掀棺材冲上去帮欧阳煦。
但我长黑毛的爪子上还有腐烂的味道,这分明就是僵尸,还是毛僵尸!
要那人真的是欧阳煦,我这副样子不知道多可怕,他看了之后犯恶心,永远记住了,咋办?
晃神的时候,地上多了一具别咬得只剩下白骨的东西,欧阳煦却不见了。
那些人在原地团团转,为首的男人脸上蒙着一层黑布,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在哪儿见过。
正在他们慌张的时候,突然鲜血在半空爆开。
再一眨眼,十来个头咕噜噜掉下,滚进了四周的草木里,而欧阳煦就稳稳站在我面前。
我躲在棺材里,从缝里看着外头血腥的一幕,很久都不敢动一下。
为首的男人大概是气急了,一言不发地提剑上来,风随着他的剑在欧阳煦肩膀上留下一个很鲜艳的痕迹。
比手还大的裂痕没让欧阳煦面色有丝毫变化,他笑得淡定从容,皎白的面庞高洁好看,桃花眼下却没有泪痣。
难道,是我认错人了?
我难受地缩回脑袋,在棺材里想了很久,突然,外头安静了。
紧接着,欧阳煦清冽的声音在外头想起:“熙熙,你还要做多久的缩头鸵鸟?就算你变成僵尸,我也不嫌弃,何况我们是夫妻。”他似乎哭了,哽咽的时候吸着鼻子。
但我相信这是梦,梦外欧阳煦对我不假辞色,冷漠,很少温柔。
外头的男人还在说,他有多心悦我,说他能护我一世平安,他求我给他一个机会。
声音越来越悲伤,我也难受,却不敢出去。
要是出了棺材,我猛然间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会难过。
我宁愿一辈子躲在棺材里,听他给我说情话。
想起他的温柔,我的嘴角都会扬起,再糟糕的心情都会变好,他的笑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模样。
眼泪打湿棺材,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棺材里,四周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我掀开棺材爬出去,发现自己蹦蹦跳跳的,双手伸得笔直,像极了僵尸。
不,就是僵尸!
抬眼看了圆月上的红色,我能感受到从脚底开始,全身发热,那就是尸变的征兆!
就算是做梦,我也不能接受!
死了就算了,诈尸害人算什么东西!
跳了很久,没看见欧阳煦,我心里又有想喝血的冲动,多次往山脚下的村子里蹦。
最后,为了让自己不害人,我找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还伸出手把头上的土填平了。
在地里要窒息的感觉很不爽,身体周围有蚯蚓还有各种虫蛇的摆动身体的触感,黏黏滑滑的,很臭。
但我,也很臭,有股尸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快没有神智,突然蹿进来一窝老鼠,它们在我身上筑窝,边吃边筑窝。
恶心又痛苦,忍了很久,我吓得醒了。
瞪大眼睛,我看雕花的天花板,再默默软顺的被单,第一次庆幸梦能醒得这么早。
外头还是漆黑,月光的亮照不进房间,就连陪我的影子都没有。
抱着被子又睡了会儿,手机响了,我看是赵辰良,就接了。
“你的弟弟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都饿晕了,我发现他昏迷,就收留了他一晚。”赵辰良急急地问我,什么时候接我弟弟走。
我只能很茫然地告诉他,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
“楚辞,不是你认的弟弟么?”
我能想象电话那头的赵辰良暴起的模样,他向来不喜欢楚辞,我又很久没反应过来……
“好,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别急。”我利索挂断电话,虽然不知道楚辞什么时候回来的,但心里很着急。
这小家伙知道回来是好事,但我之前没告诉他,我搬家了,让他饿晕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鬼卒二话不说地开鬼车送我去了小区。
一下车,赵辰良就奔了过来,拉过我,带我去了他家。
进屋,我就看见一个削瘦的身影背对着我,缩在沙发上睡觉。那半点没起伏的肚子,让我以为他死了。
我哀嚎一声,冲过去抱紧楚辞,哆哆嗦嗦地探他鼻息。
一声闷哼,楚辞的眼睛慢慢睁开,突然瞪大,紧接着就推开了我。
“姐,你怎么不见了?”他扁扁嘴,眼泪花花的。
我立即回头朝赵辰良几眼,我招架不住一个清秀少年的委屈控诉,而且我的确渣了一回。
扔小少年一人在风口上等了几天,还饿了这么久……
赵辰良走过来,拎开四肢都架在我身上的楚辞,深深看了我一眼,把楚辞放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他转身去泡了一壶茶,给我们一人一杯,这才问我怎么不回来住了。
“我不得跟着老公住吗?”我喝茶掩饰尴尬,尽量不注意赵辰良深究的目光,顺带往方便挪了挪。
他搂过我的腰,我身子一僵,茶泼到了他身上……
瞧他失望的目光,我真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我刚才那是条件反射,原本我对美男没这么残忍!
“好了,不说这些。”我看他自己擦干了上衣,就问他什么时候发现楚辞的。
“姐,我等了你三天,就喝了一瓶水,还是一点儿都不甜的农夫山泉。”他跳到我身边坐下,亲昵地抱住我。
力道太大,勒得我喘不过气,我连噩梦带来的后怕都忘了,拎着楚辞下地。
没想到,没拎得起来。
再一看,他都比我高了!
原本,他还和我差不多高的!
这才三个月不到,他丫的是吃了化肥,拔苗助长了?
水灵灵的大眼睛被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大半,可怜的小眼神衬得清秀的脸无辜又可爱,我心里顿时过意不去,想想他最近吃得苦应该很多。
“好了,我现在住在郊外,你要和我一起住?”我朝楚辞伸手,他再高都是个长不大的小少年,瘪嘴的模样竟然比可可还要可爱。
“不行!”
啊?
没想到赵辰良会管这件事儿,我转头,竟看见他来不及收回的森冷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