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耶律景捂着鼻子，疼痛直达脑底，就算武艺再高强，鼻子也是弱点。

腾出一只手钳住末兮的脖子，微微用力，已让她呼吸不畅，眉头紧锁，“本宫还真小看了你这顽劣的性子！”

末兮并不反抗，视死如归的直视他，耶律景没有了逗趣的意味，松了手，拂袖而去。

突然松了口气，末兮猛烈的咳起来，惧意一股脑涌上来。

心灰意冷地继续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王将军和署城的虎豹兵状况如何，慢慢硬撑起身子，才打开房门，两个婢女就站在门口，以其说是伺候，不如说监视更妥当些，望着房外的一片废墟，倒壁残檐，悲凉直上心头，自顾自地出了门，两个婢女紧追着叫唤，可也未敢出手相拦。

末兮对两人的叫唤充耳不闻，一路从营房穿过，向城楼走起，占据了署城的北芜士兵对她侧目而视，多亏了耶律景先前的命令，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登上城头，仿佛对战还是昨日，城头的风呼啸而过，吹扬着她的秀发，署城的虎豹军们，为了忠军效国，在此抛头颅洒热血仿佛还是昨日。

“先前，本宫的使者，就这样被你从城墙之上丢下，现如今，你却成了本宫的掌中玩物，真是可笑！”

末兮没有回头，若说狂妄，此人若称天下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嗤笑道：“想当初，北芜士兵被打得屁滚尿流，署城墙下尸横遍野，而你如今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真让我可怜你。”

“你！”抓过她压在自己身子与城墙之间，狠狠地凑上她的唇，周围的士兵纷纷退下，末兮闭眼对他的举动无动于衷，耶律景停住举动，末兮睁眼，轻蔑地看着他，推搡着他的胸膛，想就此离开这样尴尬的处境，耶律景按住要离开的她，屈肘握拳，对着她的门面奋力捶下，末兮吓得紧闭眼睛，只感到拳风划过耳畔，捶打在身后的巨石之上。

侧头斜睨一眼，巨大坚硬的花岗岩城石也有了微微裂纹。

“你若是像在他身边那般听话，本宫可以给你世间想要的一切。”耶律景央求口吻中，竟破天荒有了用低声下气的味道。

“我想要署城完好，伶香复活，封庆瑞在身边，而这每一样，都从我身边一一逝去，一切都拜你所赐！四皇子！”推开他，末兮径直走下城楼。

又捶了城墙一拳，耶律景手上关节处血流如注，“皇子！”先前远远站立观望的托木源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上的伤皱眉唤道。

摆摆手，恢复了平时的斜唇一笑，从云袖中掏出锦帕，缠上伤口，茕茕离去。

“姑娘，你回来了。”两个婢女看她安然无恙的回到院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先前及时通报了四皇子，否则小命如何担当得起。

“你们告诉耶律景，若他再睡到我床上，我就把床的另一半削去！”末兮边说边往自己的房里走。

“姑娘你尚未用膳……”追上的婢女吃了闭门羹，想着幕姑娘脾气怪厉，又有四皇子细心呵护，不敢再打扰，面面相窥后，回到偏房。

末兮整日整日的昏睡，两天以来滴水未进，耶律景再也忍无可忍，一脚踹开她的房门，饿的有气无力的末兮听到声响，微微睁眼看了他一眼，继续阖眼而眠。

耶律景走到床边，凑到她耳边道：“你若剩一粒饭，我就杀署城一人！”

看着她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耶律景等着她如同往常睁眼骂自己卑鄙，只见她睁开的双眼黯淡无光，懦懦开口道：“耶律景，放了王将军他们吧。”

“你凭什么觉得本宫会答应你？”耶律景剪手在后，反唇相讥。

“耶律景，我会听你的话。”

耶律景一怔，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心刹那间柔软下来，眯眼说道：“乖乖吃饭，明天我带你去看他们。”

末兮怏怏起床，两位女婢识趣地端上饭菜，两人落桌而食，皆无语，耶律景看着她只动碗里的白饭，体贴地为她夹菜在碗中，她也不拒，果真乖乖全都吃完，一粒饭未剩，出奇的听话，让耶律景看她的眼神又深邃许多。

“耶律景，你把封庆瑞怎么样了?”低眉顺眼的末兮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虽然并不奢望能得到答案，可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北芜的无忧公主已钦慕煜王倾世容貌多时，本宫把煜王送到她面前，她一定很感激本宫吧！”

咬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末兮思绪万千，喜忧参半。

翌日，在共同用餐之后，耶律景带着她走到了军营的另一端，末兮从未涉足过这里，放缓了脚步，盯着耶律景的背影。

“本宫想害你何必用这样的不入流手段！”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耶律景头也不回地答道。

继续跟上他，直到一座皆有花岗岩筑造的建筑外，建筑大门为厚重的铁门，门外有重兵把守。

“你不是想见王将军么，本宫答应你的事，绝不反悔。”停下脚步和她并肩而行。

守门的士兵看到耶律景，毕恭毕敬地行礼，在他的示意之下打开铁门，一阵阴寒之气从里面冒出，末兮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他拾阶而下，地牢内暗无天日，阴冷潮湿，只有借着两边墙上点燃的火把才隐隐看清道路。

突然一边的牢房里伸出一双手，拉住了和耶律景刻意保持距离，靠近牢房的末兮，毫无防备的她被那人顺势带到木栏边，里面的人环手勒住了她的脖子。

跟着他们的狱卒抽出刀严阵以待，耶律景摆摆手，看着气道不畅满脸憋红的末兮，眼露寒光。

“耶律景，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用如此邪术，算什么好汉！”环住末兮的犯人怒吼道。

末兮听这人声音如此耳熟，试探地唤了一声：“李将军？”

犯人听她叫唤，环住她的手松了力道，说道：“幕姑娘？”

“李将军，是我！”惊喜地转身，看清了眼前的李副将，几日未见，他从当初的威风凛凛变成现在的狼狈不堪，简直判若两人。

“幕姑娘，你怎么也被抓来了，耶律景，你个无耻小人，竟然对女子下手。”李副将对着耶律景大骂道。

“放肆，竟敢对皇子不敬！”身边的狱卒持刀要砍，被耶律景擒住手腕，狱卒仓忙放下。

“李将军，你刚才说什么，他使了何邪术？”末兮追问道。

“后面的牢房里有一白衣女子，以我们被擒将士的血为食，被吸将士完全无反抗之力，及其诡异恐怖。”李副将说道，面部颤抖，心有戚戚。

以血为食的白衣女子，扬起手腕，被咬破的印痕还清晰可见，末兮连忙向后走去一间间牢房查看，在之后的第三间牢房，牢门敞开，女子的白衣在暗处格外明显，她坐在地上的茅草上，抱着一位士兵，士兵的脖子静脉就在她嘴边，血簌簌往下流。

末兮要冲进牢房，被耶律景擒住手拉到怀里，末兮挣扎着潸然泪下，耶律景挑起剑眉，心疼地放了手。

冲进牢中，末兮抢过曾经和自己一起为署城而战的士兵，抱在怀中，女子失了食物，龇牙咧嘴凑到她面前，“你不让我喝他的血，我就喝你的，你的血最香，那次尝过之后，回味无穷，功力都仿佛增长了些。”

末兮又气又怕，一巴掌打到女子脸上，女子头歪向一侧，之后用手抚摸着脸，整个人向末兮扑过来，把她压到在地，面目狰狞地向她脖颈处咬来。

末兮以手撑挡，可是女子力气出奇之大，眼见就要咬到她的脖子，一道寒光闪过，耶律景抢过身边狱卒地刀，拍在女子脸上，力道之大，把她拍出几个身位，跌倒在地，女子满目鲜红，气急跪起，伸手像末兮的脸抓来，指甲近在咫尺，黑光毕现，尤其瘆人。

耶律景转动手腕，用刀背打到女子指甲之上，女子黑色的长甲齐齐折断，对着末兮痛苦地嚎叫，“我要杀了你！”

耶律景俯身拉起末兮，收在怀中，冷声道：“柔年，不要挑战本宫的底线！”

“耶律景，只有我才能助你登上皇位，只有我才能给你睥睨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她什么都不是。”被唤作柔年的女子用那只五指还在流血的手着耶律景喊道。

“本宫想要的，一定会得到，你太高估自己了，柔年。”耶律景这番话说得更像语重心长的劝解。

带着末兮离开牢房，耶律景命人锁了牢房，把那叫柔年的女子关在牢中。

“耶律景，放了他们吧。”末兮柔声央求道。

“去把托木将军请到地牢里来。”耶律景对着狱卒说道。

一位狱卒领命下去，耶律景看着末兮沉声道：“我并不觉得他们会领你这份情！”

他用得是我，而不是平日里挂在嘴边的本宫，末兮怔怔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耶律景牵起她的手带到了最后一间牢房门外，由狱卒打开牢门，威震四方的王将军此时静坐在草垛上闭目养神，完全不似阶下之囚。

“王将军！”末兮走到他身边，跪在他身前唤道。

“幕姑娘，怎么是你？”王将军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她。

“王将军，我已求耶律景放过剩下的虎豹军，你带着他们逃命去吧。”

“幕姑娘不可，我本是署城守将，城亡我亡，怎肯受敌人恩惠。”王将军决绝道。

“王将军，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幕姑娘无需多言，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军最后的尊严，请姑娘成全。”王将军立直了身子，不卑不亢，一身正气。

翌日的署城菜市口，剩下的虎豹军被斩首示众，末兮由耶律景陪在身边，站立城楼之上，肃然起敬。

寸心为重七尺为轻，存天地兮千载，尽人世乎倥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