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是说,你们并不住在这附近?那,那你们又怎么会染上瘟疫呢?”秦风眉头一皱,心中的疑问到这一刻,终于有些眉目了。
“起初,我们城里,确实没有一人得过此症啊。只是,只是上个月,忽然,有两个陌生商人进城了......”
“对,对,就在当日,据说他们二人在城内在客栈留宿了一夜,还卖给了掌柜一批新鲜的鹿肉,谁知第二日,他们二人一大清早便出城了,那客栈内的客人却紧接着死伤了一大片!”
听得秦风的问话,周围立马有人围了上来,跟着纷纷议论道。
“你们何以断定,问题就出在那两名外地商人身上呢?”不知何时,听得众人的议论,薛素湮也围了过来。
“薛神医有所不知啊,我就是樊城一家客栈的掌柜啊!不止他们瀛城,就连我们这,也是因为这样才感染上的瘟疫啊。虽然,那两人并没有在我们客栈入住。可,这事确实是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啊!只可惜,如今,那家他们当初入住过的客栈早已倒闭,掌柜和一众伙计们也都死的死,走的走了!”
“那请问,那两名客商是何模样?”秦风心中更是一惊,继而追问道。莫非,这当真另有阴谋,却又是为何?
“另外一名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子长得什么样,我们看不清楚,只知道他身着一身白衣。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身边的那同伴着一身紫衣,手持折扇。而且,相貌不俗。”
“那紫衣男子不仅面容俊美,据我观察,更是身怀绝世武功。只是,那紫衣男子看起来似乎神形憔悴,面露愁容。”薛素湮对面,另有一身着浅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接过那人的话,一番回忆后,详细描述道。看他的身形,秦风却在心里暗暗思忖道,想来,他必是一个江湖侠士。武功也许未必有多高,但能看出对方的功力深浅却是不假。
只是,那人此言一出,黑衣剑客和一袭白色面纱蒙面的白衣少女却都愣在了原地,彼此四目相对,瞳孔中折射出的,却都是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云大哥,那人当真是你吗?
接下来的一路上,彼此除了相互配合,竭尽全力救治更多的百姓外,几乎都再没有任何的言语。每一次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只有迷茫和叹息。只因为,他们谁都不会,也不愿相信,那人当真是他们眼中的阁主和云大哥。
只是,现实却让他们不得不信。眼前,就是樊城的入口了。薛素湮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前高耸的城楼,思绪却回到了从前。
“若是薛姑娘不介意,可愿去南宫府小住几日?”耳畔,当日,南公羽真诚的邀请之语再次回响在耳边。只是如今,她再次站立在熟悉的城楼门口,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南宫大哥,我就要带你回南宫府了,很快就到了,你看到了吗?薛素湮低下头,取出藏于怀中的男子人像,笑着落泪道。在那最后的三日里,南宫羽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便是她手中的,这个在他的一再耐心教导和她的细心雕刻下,她自己亲手做的,雕着他的人像的木偶。
才刚进城,来到南宫府门前的那一刻,薛素湮却当即愣在了那里。眼前,厚重的朱漆大门是虚掩的,他们两人立在府外敲了半响,却应没有一人前来答话。秦风和她对看了一眼,一把推开了大门。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门内没有任何的守门侍卫或是小厮。怎么会这样?
南宫府在江湖上一向名声显赫,怎么会连个守门的侍卫都没有呢?然而,很快,他们便有了答案。因为,这一路走来,他们闻到的,除了尸体腐烂的味道;眼前所见的,便是从门口一路蔓延过来的满地血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难道真的是鼎剑阁?
再也顾不得许多的薛素湮,再不理会身侧秦风早已阴沉下来的一张脸,奔向了北苑而去。小柳?难道,难道我已经失去了南宫大哥,到头来,却连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都保不住了吗?
穿过一道道曲径通幽的回廊和眼前的几座假山,北苑的一排清冷的房屋已近在眼前。其实,和如今清冷异常的整个南宫府比起来,北苑却是一点都不曾改变过。依旧萧索的院落,落满烟尘枯枝的院落。除了如今,这里再不会有任何在此栽种花草的小厮了。
伸手触过满前的院门,看着指尖上,那比平常多了许多的厚厚灰尘。薛素湮终于再也无力奔跑,整个身子顺着面前的木门滑落在地,背靠着门框瘫坐在地。
不用再多看了,如今,她终是来晚了一步。纵然,她曾经也曾为南宫大哥不平过,也曾因他一再被人冷落,怨恨过南宫府上下和南宫翔等人。可毕竟,毕竟南宫府还是他的家啊!纵是再怎么怨恨,这一点却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云大哥,就算你为了我薛素湮要报复天下人,可是南宫大哥他何辜?南宫府又何曾违逆过你的旨意?你当真要为了我的“死”而迁怒世人吗?抑或是,至今,你都对我当初的不辞而别心怀怨恨。所以,所以所有跟我相关的人和物,你都要不惜用尽一切去毁灭吗?
薛素湮无力的靠在木门上,疲惫无奈的目光看向远处,不知何时连太阳都隐入了云堆的暗淡天空,却再没了泪水。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影。在南宫府四处查看了一番的秦风,此刻已回到在她的面前。
将目光缓缓转向面前的男子,薛素湮早已绝望的眼中,此刻却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秦风告诉她,将南宫府一族灭门的凶手并非鼎剑阁。
“薛姑娘,我想,我们已经不用再看了。”犹豫许久,迎着薛素湮眼中的期待之色,秦风的声音却已低沉下去,心灰意冷道,眼中的目光比之之前更加的暗淡。
薛素湮却在这一刻,用尽全力靠着身后的木门站起身来,仍是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他的目光,等待他的下文。
“南宫府上下,再无一个活口。而且,而且地上的兵刃我也都检查过了,的确是鼎剑阁之物。”秦风再也说不下去了,说完这些话,便已转过身去,在无法面对眼前少女的目光。
这些天来,他一路和薛素湮一起,不分昼夜的救治各地前来的病患。她的善良,仁慈,他无一不不看在眼里。对于每一个病人,她都细心周到,更绝不会轻言放弃。即便有些人早已是病入膏肓,再也无力回天,她却每每自责不已,怪自己没有抢救及时。
也正是因为这些天来,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言一行都在无声中打动了他。这才更加剧了他心中,让他们彼此尽早见面的想法。只因为,他深信,如今若是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人能够劝说得了他,那人必会是眼前的少女。可眼下,发生了这一切,事实已是铁证如山,却要她还怎么去面对,又如何能够再原谅他?
“秦风,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丢下这句,薛素湮便再不想多说,不等面前的男子转过身来,已一个人径直走向了南宫羽的书房方向。
“南宫大哥,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记得那日,她也是出于好奇,便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书房大门,也从此走入了他的世界,也是那个令她此生都永远无法忘怀的玩偶世界。
如今,南宫大哥,我带你回来了,我赴约而来了,可是为何却不见你前来迎接我?薛素湮心中想着,不由得眼眶再次红了。刚要颤抖着手去打开面前的木门,不想门却已开了!
“你,你是薛姑娘对不对?”突然,屋内,一个一身素衣,头戴白花的少女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才打量了她一眼,根本不等她揭开头上上的头罩,那少女便已激动不已,流泪颤声道。
“我,我,”薛素湮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把取下头上的白色面罩,看着她,激动无言。南宫大哥,至少,至少小柳还在,你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吧!
“那,大少爷呢?难道,难道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薛姑娘你告诉我,大少爷他在哪,他一定还活着对不对?”小柳见到薛素湮的熟悉面容,梨花带雨的脸上总算露出了许久不曾见的笑容。但,那脸上的那抹微笑只是一闪即逝,接着便紧紧的上前抓住薛素湮的双肩,不断的摇晃着她的身子,语无伦次的呼喊起来,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这半个月来,自从亲眼目睹了南宫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在她面前猝然死去之后。她的整个人从最初的恐惧不安,到逐渐变得麻木。甚至,甚至到最后,小柳心中还有一丝欣喜。幸亏,幸亏大少爷他没有回来,那,那只要鼎剑阁找不到他的人,他就一定还活着!
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呆在书房,未曾离开过半步。而唯一能支撑着她等下去的希望,便是,便是有一天,她能看到那个坐于轮椅上的主人,会悄然推开房门,告诉她,他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