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见她一直呆呆地坐在桌旁,不言不语,还以为她被李勉突袭了一出给吓得呢。
忙出言安慰她,“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呢。不过就是个皇孙而已,就把你给吓得这样?”
蒋诗韵听见动静扭头看向他,神情有些紧张,“方才……我看见他手上的红痣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无法抑制的恐惧,若真的是皇长孙行刺贺林,那会不会是太子的意思?
这样贺林还能有活路吗?
贺林被她这神情给吓住了,招手叫她过去,“坐过来慢慢说,别怕,一切有我呢。”
蒋诗韵有些机械地走过去,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贺林听了沉吟半天,方道,“你是担心他就是刺杀我的人?”
说实在的,能在京中明目张胆刺杀他的人,身份一定不会简单,和皇室里不知道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虽然把刺杀他的人锁定在了皇室之中,但是查了这么些天还没有眉目,不能不说刺杀之人心思缜密,所用死士无一活口,这也给贺林查找设下了重重障碍。
虽然那名刺客交代金主手上有颗红痣,可皇室子弟众多,他的手下人也无法挨个把人手背看一遍。
今儿李勉过来,一直都是广袖微垂,他自然也不能看到他手背上的情形。
如今听蒋诗韵这么一说,他也跟着怀疑起来。
按说,这长孙殿下和他该没什么仇怨才是,怎么就成了背后刺杀他的人?
假若太子好端端的,这一切发生地都不合理。
可要是太子病势凶危,一命呜呼,那按照“立嫡不立长”的祖制,皇长孙很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而目前,封地在北边的燕王,也是个很强势的皇位争夺者,贺林,是他在京中的内应,刺杀了贺林,就等于让燕王失去了窥探京都的双眸。
这样一推测,李勉刺杀贺林的可能性还很大。
这次李勉找到蒋诗韵家里,除了相请蒋诗韵给太子治病,只怕还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在里头。
贺林越想越觉得李勉肯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听他虽然轻佻却处处针对他和蒋诗韵关系的话,就可以明白这人如今是把蒋诗韵盯上了,想以蒋诗韵来要挟他!
如果他转而投向李勉,将来李勉登基为皇上的把握就多了几成。反而,他继续为燕王效力,那李勉的皇位之争怕是要败北了。
没想到他为人如此阴狠,连蒋诗韵一个柔弱女子都不放过?
虽然不想让蒋诗韵受到任何伤害,但是如今他就算是退出,立马和蒋诗韵断绝了关系,李勉也不可能放过蒋诗韵了。
别人看不透自己,但是贺林相信李勉早就摸透了他。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李勉这么些年守着个病秧子太子父王,这些计谋怕是没少学。
上次,为了不牵累蒋诗韵,他狠心撇下她离京出走,就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自己错得太离谱了。这样,不仅没让她裹上幸福的日子,反而连累着她心酸委屈。
他,不想再退缩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放手一搏,未必就斗不过李勉。
燕王早就在封地做好了万全准备,这会子怕是已经在上京的路上。
而他身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手底下有数万精兵可用。李勉就算要杀他,也不敢大天白日地杀过来,只能暗地里刺杀。
如今又要拿蒋诗韵作伐,他只能来个鱼死网破了。敢动他的韵儿,他贺林也不是吃素的!
蒋诗韵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心里反倒慢慢地安静下来。再看贺林时,却见那厮也在发呆。
她又担心起他来,是不是怕了李勉?毕竟,人家是根正苗红的皇室子弟,当今太子爷的嫡长子啊?
那可是未来的皇帝!说不怕,是假的。
“怎么?你也怕了?”蒋诗韵故作轻松地挤出一丝笑,拿手在贺林眼前晃了晃。
却不料那只白皙的柔荑被贺林一把给握住,放在唇边轻轻地摩挲着,半天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喂,你到底怎么了?告诉你,你可别吓我!”蒋诗韵见他只管出神却不说话,不由也害怕起来。
这人,在京中也算是恶名远扬了,杀人如麻的名声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反正她是没见着过。
只是他这么个“坏人专业户”竟也有害怕的一天,蒋诗韵没来由地生了怜悯之心,也忘记了这厮正在吃她豆腐了。
“别怕,有我呢。”不知不觉地,蒋诗韵就任由贺林揽着,还体贴地拍了拍他不算宽阔但是很有力的肩膀,语气也浑然不觉地照办了贺林先前说的。
贺林就觉得自己的心口那处暖洋洋的,这个小丫头,以为自己贪生怕死啊?他其实是在担心她,怕她因为受他的牵累,成了李勉的棋子。
“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虽然鸡同鸭讲,但是他满满的柔情都被蒋诗韵那句话给勾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就把她紧拥在怀。
一时间,屋内静谧一片,只听得见彼此清晰的心跳声!
好半天,贺林才恋恋不舍地打破了这美好的静谧,开口道,“明天一早你进了宫,打算怎么给太子治病?”
蒋诗韵窝在他的怀里,只觉得暖融融的,像是春日里的太阳般,舒服地她忘记了离开。
听见他的问话,她眨巴了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慢悠悠道,“既然太子沉疴多年难愈,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我估计我医术再高也捞不着好!”
贺林认真地听着,好半天才发出一声赞叹,“聪明,没想到我的韵儿竟然无师自通!”
本来他想细细地跟她讲讲这其中的猫腻的,没想到蒋诗韵不过年方十六,竟然就把人心看得这么准。
他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蒋诗韵则得意地趴在他怀里咯咯笑起来,“这就算聪明了?姐聪明的地方还在后头呢。我估摸着,这李勉请我给太子看病,可没有安什么好心,说不得还下了什么套给我钻呢。”
“不错!”贺林眸中赞赏之光大盛,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蒋诗韵的脑袋,像是爱抚一只可爱的哈巴儿。
蒋诗韵有些受不了,伸手打开他的手,才惊觉自己正窝在人家的胸口,还颇为享受地把头靠在人家跳动有力的心窝处。
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老天,天天标榜着自己是个理性的女人,不会轻易陷入感情的漩涡,这才说了几句话,自己就和这厮如此亲密无间了?
一定是这厮哄女人的手段太高了?一定绝对是的。
蒋诗韵飞快地坐正,把这都怪罪在贺林头上,打死都不承认是自己投怀送抱的。
那双葡萄般黑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充满着不相信,逗得贺林哈哈大笑。
心内那股子忧郁也跟着消散了,他变得轻松自信起来,拉着蒋诗韵嘱咐,“既然你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等明儿你见机行事,千万不要把太子的病情实话实说给长孙殿下。还有,最好说太子的病是有人下了毒……”
只要把太子的病推到中毒上,李勉才不会拿蒋诗韵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