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以我十年阳寿--斩尔父子三人】

道场的灵堂内，许飞燕夫妇、沈浪、云柔还有小石头阿花等人守在那里，明天即将出殡，今晚将是最后一天。

许绩的家族人丁不旺，亲戚很少，倒是因为他为人和善，救助过不少人，所以在他的葬礼上，有许多不认识的人匆匆跑来送他。

一个人生前得到的尊敬未必是真，但是当死后依然可以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足以证明他生前的为人。

许绩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被许多人铭记的善人。

道场对外宣布许绩是死于疾病，没有提到任何绑架的字眼，这是沈浪严格命令众人的。当时宁玉成还不同意，还同沈浪吵了起来，结果最后被沈浪一拳给放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再也不敢废话一句。

许飞燕见此情形终于明白沈浪平时的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而且有自己父亲在他会收敛，而如今，父亲已不在，恐怕这之后便是这个男人说了算。

道场作为父亲的遗产，许飞燕本来是打算卖掉后多少换一点钱财带走，不过沈浪却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这超出了她的预计，所以再也不提此事，还在沈浪的要求下，写了一份转让书，表明自此和御剑堂再无瓜葛。

来吊唁的人中还有林嫣儿，她本来就快要走了，却临时得到消息，许绩死了。随后，城外传来更加令人震撼的消息，多达上百名江湖一流杀手死于非命，其中居然还有两名杀手拿到了禁军才能拥有的「神火炮」。

林嫣儿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沈浪，或许在她眼里，沈浪的高深莫测和如渊似海早已令她习惯性地将很多不肯能安在他的身上。于是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来吊唁，同时也是想要一个答案。

「随你！」沈浪回答了她两个字不再理会，语气中透露着一种疏离和淡漠。

神火炮乃国之重器，却落在了江湖杀手的手上，这意味着什么，细思极恐。

沈浪对朝廷的人失去了好感，尽管林嫣儿曾经帮过他，但是他有信心将来可以回报她，但是不想和朝廷的人再有什么瓜葛。

江湖人就是江湖人，永远不会被朝廷接受。

林嫣儿依旧没有足够的证据，尽管她百分之九十九肯定那些杀手都是死于沈浪之手，但是还有百分之一无法确定，她就知道自己拿沈浪没有办法。

「希望将来还能再见！」林嫣儿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但是她有种直觉，未来的某日，她和沈浪一定还会再见。

出殡那天，许多人都去了，孩子们哭得很伤心，尤其小石头阿花几人。云柔也是哭得肝肠寸断，许飞燕反而只是掩面抽泣，让很多人以为许绩的女儿是云柔。

丧事办完后，道场的所有人渐渐开始恢复，但是每个人的悲伤不一样，复原的速度也不一样。

很快，许飞燕带着两个孩子跟着丈夫走了，大概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或许早已不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但是这里毕竟留下了她的童年记忆。就在她觉得无所谓的时候，出城的那一刹那，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父亲小时候唤着自己名字「燕燕」的声音，她慌忙撩开窗帘，回头望去，却看不到父亲。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父亲是真的不在了，是永远的那种。

放下窗帘的那一刻，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就像若干年前她迷路了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一刻。只是这一次不再像以往，父亲不会再回来找她了，也不会再安慰她了。

人没了，就是没了，只存于你的念想之中。

剑堂木屋内，沈浪轻轻摩挲着最中间的那把短剑的剑鞘。

「嗡……」精神力作用下，剑身震颤，发出剑鸣，听上去却有些悲伤，仿佛在呜咽。

「这世上的人分为三种，一种没有力量，只能接受命运。另一种人拥有力量，认为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所以原本后退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的事，他们往往要弄得腥风血雨，然后认为自己才是正义。还有一种人，虽然有力量，却只想守护身边的人。为了身边的人，自己可以不在乎得失。但是……」沈浪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精神力陡然爆发出来。

「铿！」地一道声音，长剑剑鞘掉落，剑身悬浮在空中，落在沈浪跟前。

御剑术……真正的御剑术，宛如民间传说中的剑仙手段。当力量达到一种超然的程度，人变成了神！

「但是，当身边的人被夺走的时候，拥有力量的人必然要复仇，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血统！！！」说出这话的沈浪双眼变得血红，落下滴滴血泪。刹那间，一头黑发渐渐化为红发，犹如厉鬼一般。

他本不打算这辈子再踏入修罗之道，但是在这一刻，他要化身厉鬼，让某些人付出代价！

剑堂被反锁了，沈浪告诉云柔他们，自己要闭关几日，不准干扰他。

云柔和小石头等人知道沈浪的心情很悲伤，只是在他们面前不会轻易流露。

盘坐在地板上，沈浪以精神力操控这把长剑，随后手指伸出，不断让明亮细薄的剑身在他的指尖跳动，仿佛在积蓄力量一般。

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剑身之中，周围的空气都开始躁动起来，一股股剑压弥漫开来，但始终不会超出剑堂的范围。

「御剑！」沈浪手指点出，精神力牢牢锁定剑身，顿时长剑一阵震颤，发出嗡嗡的声音。

「去！」随着沈浪的这一道指令发出，剑身从天窗中传出，没入夜色之中，迅速隐入云层里，如同一尾鱼在海里游动。

长剑化身飞剑，不断跳动，每次跳动便是数百米外，转眼间便离开了县城的地界，朝着锦阳城的方向飞去。

同一时刻的沈浪，仿佛一块巨大的冰钻，身上不断有丝丝血雾散发出来，如同在消耗生命一般。

飞剑掠过崇山峻岭，掠过大江河流，一路破风疾行。

到了即将天明之际，锦阳王府终于出现在飞剑身下。

它绕着王府飞了一圈，随后捕捉到周俊和周英的气息，径自朝着王府某处地底下飞去。

这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地下大厅，不值得犹如金銮殿一般，锦阳王周荣一身明黄龙袍，宛如帝王之态，此刻在训斥周俊和周英两人。

殿上此时只有寥寥几位心腹，但是他们并不担心，此处乃锦阳王处心积虑打造了数十年的秘密之地，这些人都是将来的从龙之臣。

飞剑钻了进来，悬浮于众人头顶，他们此时并未看见。

周俊和周英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一再向周荣保证，他们布置的杀手都是江湖上顶级杀手，而且人数众多，一定可以杀死那个叫沈浪的江湖异士。

「嗖！」然而，突然众人耳中只听到一阵破空声，随后周俊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旁边的周英则奇怪地推了推他，便看见周俊的头颅掉了下来。

「啊！」一声尖叫传出，众人纷纷吓得后退，连周荣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是谁，到底是谁？快叫侍卫进来！」

「快让有神火炮的侍卫进来，这里一定混入了奸细。」

刚有两名王爷的心腹手下跑了几步，忽然又是一阵破空声，光芒一闪，那两人的头颅也掉了下来，身首分离地倒在地上，一滩血迹散开来。

这时，其他人都要疯了，根本看不见对手，却愣是被连杀三人。

周英忽然想起一个可能，但是随即让他立刻否认，因为这种手段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是人可以做到的。

「父王救我……」周英听到破空声朝自己飞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连滚带爬地朝着周荣跑去，却将周荣吓得魂不附体。

再次一道光芒跳过，周英的人头高高地飞起，带起一蓬鲜血，恰好落在周荣的脚下。

「王儿……我的王儿……是谁，是谁敢杀我王儿？你可知道本王是何人，你胆敢如此，不怕诛九族吗？」周荣声嘶力竭地喊道。

但是那光芒根本不听他的，却并没有对他下手，而是将那几名手下陆续斩杀，随后带着满身的鲜血出现在周荣的跟前。

这一次，周荣终于看清了，这是一把剑，看上去只是一把寻常的剑，但是为何却可以飞起来斩人头颅，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剑仙？

「大仙饶命，小王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就算是天大的罪孽都该赎清了吧？」周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面对着眼前散发出血光的长剑无可奈何。这已经超出了人间的范畴，他是皇族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不够！」但是下一刻，那血光长剑上传来一个男子冷冰冰的声音，令周荣心胆俱裂。

剑光闪过，穿透了周荣的胸膛，没有斩飞他的头颅，却令他难以呼吸，极为痛苦。

「本王……知道了，你……你便是沈……沈浪……」一口鲜血喷出，周荣毙命当场。此时，这地下的金碧辉煌大殿上，再无一个活人，唯有一把饮血长剑在飞舞。

「轰！」锦阳王府的一处地面突然炸开，直接现出十多米宽的巨大洞口，露出里面的宫殿模样来，很快一声声尖叫和侍卫的怒喝声传出，此起彼伏。

埋伏在王府外的探子很快回去禀报这番动静，很快大队人马从锦阳城的各个方向奔过来。

当那饮血长剑再次飞越千山万水回到沈浪身边的时候，沈浪脸色憔悴，已经恢复黑发的他中间多了几缕白发。

激发这种千里斩人的剑术，损耗的不仅仅是真气和精神力，还有生命。

此剑本为凡铁所铸，却在沈浪的真气和精神力还有那颗复仇之心的加持下，坚持到了如今，此刻随着各种力量离开，顿时发出哀鸣，寸寸断裂，化为碎片。就像人一般，它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虽然短暂，却可与剑仙的飞剑匹敌——壮哉！

「以我十年阳寿，斩尔父子三人。许师，你——可以安息了！」沈浪起身将饮血长剑封印，深埋地底，以石头为标记，再搬了一些花盆在上面，充作饮血剑的坟墓。

三次鞠躬后，沈浪离开，再次恢复往日的模样。悲伤不能令我们前行，为了前行，我们只能放下悲伤。

数日后，锦阳王和长世子、二世子暴毙的消息传开，惊动天下，幸存下来的三世子周巡继承锦阳王封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