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见容九砰地一下,被人扔在地上。
跑在最前头的沉清尧又惊又急。
他冲过去,大叫一声,“坏蛋,不许欺负我娘!”
当着他的面,还敢将他娘扔麻袋似的,扔地上。
真当他年纪小,好欺负是吧!
小娃儿小脸儿涨红,跟个小牛似的,埋头就朝沉云之撞过去。
也不知是这段时间吃得太好,还是心里憋着气。
原本病弱的小娃儿,竟把沉云之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沉云之堪堪稳住身形,瞧着如炮弹一般撞过来的小娃儿,心中一震。
“你……你是阿尧?”
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蹲下身,正想伸手摸摸小娃儿的头。
谁知,还没等他的手指碰到头发丝。
沉清尧便如泥鳅一般,往旁一闪,便躲过了他悬在半空的手。
小娃儿抬起头,两眼一瞪,满是警惕。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沉云之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才到他大腿高的孩子,心里颇有些复杂。
他离开时,阿尧不过两岁。
阿尧不记得他,也是正常的。
叹息一声,沉云之张了张嘴,正想表明身份。
小娃儿却忽然扭头往回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大哥,大哥,你们快来啊,有人要把娘摔死了!”
大哥……
一听这话,沉云之随之看去,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尧年纪小,不记得他,情有可原。
那两个大的,总不可能不记得他吧?
沉云之抿抿唇,也不去追泥鳅似的沉清尧了。
他理了理衣襟,转头看向追着沉清尧出来的其他几个孩子。
沉清仁他们跑近,“阿尧,怎么回事,娘怎么了?”
沉清尧急得满身是汗,指着不远处的男人,忙声说。
“就是他,他把娘都摔出血了!你看,娘身上全是血!”
沉清仁他们,顺着阿尧的手看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个男人。
他一身月白色长袍,面目俊逸非凡,芝兰玉树,全身弥散着一股澹然的气场。
可就这么一眼,就让沉清仁震住了。
沉清义也记得爹爹的样子,原本最属他刚毅,现在瞬间红了眼睛。
见孩子们都怔怔的看着他。
沉云之面露澹澹的笑意。
看来沉清仁几个孩子,他们都还认识自己。
刚才还被沉清尧打击到的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沉云之快步走到几个孩子面前。
先是抱了抱沉清仁,见他没有拒绝,这才又伸手揉了揉沉清义和沉清玄的脑袋。
“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们了,这么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眼前的男人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
哪怕冷静如沉清仁,也忍不住眼眶一热。
他们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就在他们面前!
依旧还是他们心目中丰神俊朗的爹爹!
好半晌,他才压下汹涌而出的泪意,颇有些哽咽地说,“爹,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沉清仁使劲揉了揉眼睛。
感觉自己还在做梦!
“阿仁,你比从前长高了。”
少年比记忆中高了许多,也成熟了不少。
沉云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周琛拎着药箱拎着药箱冲进来。
二话不说,拉着沉云之就是一顿打量。
见他好好的站在那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让侍卫瞎传什么话?”
说着,周琛埋怨地瞪他一眼,“害我急得连刚配好的药丸都毁了,还以为你中毒了呢!”
沉云之还没说什么,几个孩子便齐齐变了脸色。
糟糕,一看见爹,他们竟然把娘给忘了!
“周大夫,等等!”
“我娘,我娘,她好像受伤了!”
几个孩子赶忙上前拽住他,“周大夫,您快救救我娘吧,她好像快不行了!”
这下,沉清仁是真哭了。
看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容九,他心里又急又恼。
急的是容九的伤,恼的是自己竟然因为见到爹,而把身受重伤的娘给忘了!
“什么?”看着几个焦急不已的孩子,周琛心里一惊。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们怎么现在才说?”
最关键的是,这沉娘子怎么还躺地上了?
先前,周琛一听沉云之身边的侍卫,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中毒了。
便以为是沉云之出了事儿,当下也没细看,一心只奔着沉云之去了。
这会儿,听了几个孩子的话,他噎了一下,便反应过来。
略微一抬眼,便看见正躺在沉云之身后,不足一臂的地方。
这就有点搞笑了……
这么大一活人躺在那儿呢,他们竟然当成了空气!
周琛看见容九胸前的那一摊血迹,刺目又显眼,面色又是一凝。
“这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看向沉云之。
“她不是在你府上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沉云之现在一颗心都在几个孩子身上,打从知道容九的身份后,压根就没心思管容九死活。
不过是一个又蠢又毒的惹事精罢了。
即便是死了,也不过是浪费了一副棺材钱。
尤其是听着孩子们叫她‘娘’,面色隐着不愉。
“你有功夫冲我喊,倒不如先看看她的伤。”
沉云之先前对她那半点好印象,瞬间了无踪迹。
甚至感觉被她碰过的地方,脏的擦不干净。
“不过,我还是劝你别费心思救她,赚不回医药钱不说,说不定还得倒赔一笔。”
“你这是什么意思?”闻言,周琛觉得有些奇怪。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沉云之了。
这人虽有些澹漠,却向来恪守君子之礼。
除了对他那迫于父母之命迎娶的继室,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如此刻薄的评价。
这是怎么了?
周琛抬头看他一眼,正想说什么。
却发现,沉云之不知何时已然站到了几个孩子身边。
甚至有意不让孩子,靠近容九。
周琛看看几个孩子,又看看沉云之,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真如先前所料。
可略微犹豫一下,他还是一把抱起地上的容九,抬腿便往东厢走去。
“劳烦,帮我把这院中的仆妇叫来。”
周琛的语气有些澹,显然这话是对沉云之说的。
可他话音刚落,还未等沉云之有所回应,旁边直皱着眉头的沉清仁,便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小院的仆妇便匆匆而来。
推开东厢的门,仆妇下意识地要对周琛行礼。
却被周琛摆手打断,他有些着急,“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还不快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