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巴豆粉乃北燕的特别品种,无色无味,入水不过半刻便化,若非洒得匆忙,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更何况,这大夫验酒,不过只在上面取一勺,便是连徐老爷,也不曾注意坛子底部,有细微的沉淀。
“这……这也许是你酿酒是残留的残渣呢?”
见镇官大人被这娘们儿三言两语便说动了。
那泼皮不由得急了,“又或许,你酿酒时所用的器具不干净也不一定!”
“是啊,大人,您可别被这妇人蒙蔽了啊!”
听了这话,那几位去运酒的衙役也说,“我等身为衙门中人,当的是为民请命之职,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这……”看了一眼纷纷跪下的衙役,镇官面露难色。
他又看了一眼坛中酒,“沈娘子,也许那原告说得不错,这酒中许是酿造时的残留之物也不一定啊!”
一桩案,竟牵扯到衙门之人,无论是与不是,他这个镇官面上都不好看。
容九自然知道镇官的意思,不过她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她淡淡看了一眼那泼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大人,能说出这话的人,定是没喝过我酿的酒。”
“如此,这人说喝了徐家酒楼的酒身体出问题,这事儿,便是有问题了。”
“此话何解?”
镇官是个不爱酒的,若非应酬那是滴酒不沾。
他也只是听说徐家的酒好,便买来与父亲送去,自己倒是没有碰过。
闻言,容九淡淡一笑,十分自信,“大人,我酿的酒之所以受人追捧,让徐家酒楼在短时间内成为镇上业内翘楚,便是因为我酿的酒清如水,甘如饴。”
听了这话,镇官大人还未反应过来。
徐老爷却是眼神一亮。
“是啊,没错,我们徐家酒楼的酒,和别的酒可不一样,那是真真清透如水,一丝杂质也无啊!”
“正如沈娘子所说,我们家的酒,纯净甘美,喝过的人都说好,根本不存在什么残留物!”
抓住机会,徐老爷趁机宣传一波,“放眼整个北燕,就没有比我们徐家酒楼的酒更纯净,更清透,更甘醇的酒了。”
“这样的酒,莫说是巴豆了,就是一粒灰尘掉进去,也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人群中当即便有人感慨道,“是啊,虽说徐家的酒才卖了不到三个月,我却是喝了不少,那的确是我见过最清透的酒了。”
“是啊是啊,那酒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的。”
“没错,当时我第一眼瞧,还以为是碗水呢!”
“还是一碗放了糖的水。”
徐老爷几句话,便勾起了不少人的馋虫。
围观众人大多数瞬间变了风向,纷纷喊道:“大人,依我看啊,那个无赖根本就没喝过徐家的酒!”
“没错,他这根本就是污蔑,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徐家一个清白!”
“……”
众人态度转变太快,便是躲在人群中拱火的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机会。
见这么多人纷纷转头攻讦自己,之前支持自己的人也没了声音,那泼皮顿时就慌了。
他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声音都有些磕绊,“大……大人,即便是我没买过他们的酒,可这妇人也根本没证据证明,这酒里的巴豆不是他们下的。”
“她还妄图诬陷衙门公职人员,这亦是大罪一桩啊!”
先前,徐老爷那里有记录,如今众人都开始指正他没买过徐家酒楼的酒。
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为今之计,只有祸水东引了。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几位跪在地上的衙役便激动起来。
“没错,大人我们真的没做过这样的事儿啊!”
“对啊,大人,我等在您手下几年,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定是这妇人为了逃脱罪责,才构陷我们啊!”
“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瞧着几个鼻涕眼泪直冒的属下,镇官大人面色一黑。
他不由得看向容九。
既然那泼皮已经承认他喝的酒,并非从徐家酒楼购买。
此前,这么多人买酒,也无一人出事。
很明显,此案乃原告蓄意诬陷。
而堂上这批酒,虽查出了巴豆,但到底还未卖出,但到底还未卖出,并未对他人造成损害。
按理说,容九和徐老爷随时都可以回去了。
可看着跪在堂上的几个属下,镇官大人到底还是有些犹豫。
容九也看明白了,这镇官大人虽算不上昏庸,却是个优柔寡断的。
若是不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清楚,她和徐老爷今日便是从衙门走出去。
徐家酒楼的口碑,一样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