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酒里的巴豆不足以致命,可方才那大夫都说了,我的确是中毒了,这事儿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算了!”
“对啊,像这样没有良心的商人就应该严惩!”
之前那几个躲在人群中拱火的人,也开始起哄。
“对,这事儿必须严惩!”
“今日是巴豆,明日说不准就是毒药了,大人您可不能放任这样的黑心商人再蹦跶下去啊!”
来衙门围观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徐家买了酒的。
之前那大夫查出有巴豆时,不少人便已经按捺不住了了。
如今容九亲口承认,又听了这些拱火的话,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纷纷开口附和道,“对,徐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道歉!”
“赔钱!”
“退货!”
听着这一波高过一波的呼声,徐老爷又惊又急。
他看了一眼容九,也十分不理解。
这沈娘子怎么回事?
之前见她一派淡然的模样,还以为她是胸有成竹。
怎么这么一会儿,她便直接承认了?
徐老爷一脸诧异,沈娘子这操作太迷,他完全跟不上啊!
“大人,这酒虽是沈娘子酿的不错,但也许是搬运途中出了问题,亦或是保存期间出了差错,还请大人明察,我们这酒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啊!”
虽不理解容九的话,但徐老爷还是下意识开口帮她解释。
毕竟,二人合作有些日子了,沈娘子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
“这……”闻言,镇官大人皱了皱眉。
他看了一眼群情激奋的百姓,一脸为难。
这位沈娘子显然是犯了众怒了。
镇官大人骑虎难下,加之也担心自己送去家乡的那几坛酒是否也有问题。
他沉着面容,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无论如何,沈娘子,你既然已经承认这出了问题的酒是你酿的,那么……”
眼见这镇官便要对这案子下决判,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尤其是那泼皮,更是一心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等等!”就在这时,一直风清云淡的容九站了出来。
她看着镇官,轻笑一声,“大人,事情还未明朗,您先别急着决断。”
“哦?沈娘子还有话要说?”话被打断,镇官也没生气,反而一脸兴味。
这位举人娘子,自上了公堂,话虽不多,可节奏却一直在她手里握着。
他倒想听听,她会说什么。
这般想着,镇官大人正襟危坐,也不着急。
容九亦是不急不缓,“大人,方才徐老爷所说不错,这酒虽是我酿的,可问题却并非出在我这里。”
“那你的意思是,这问题是出在徐家酒楼喽?”
听了这话,堂上镇官还未说话,那泼皮便忍不住插嘴。
一边说,他还一边瞟了一眼对面着急不已的徐老爷。
反正,这问题不是出在酿酒这娘们身上,便是在徐家。
不管怎么说,他都赢定了。
“当然不是。”
泼皮话中尽是挑拨之意,容九却丝毫不慌。
她微微一笑,“这酒中的确有巴豆,却并非我酿造时所加,亦非徐家运输储存时出了差错,而是方才衙役们运往衙门途中动了手脚。”
嘶……
听了这话,衙门外围观的百姓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女子是急疯了吧?
为了脱罪,居然把罪名往衙门的人身上扣。
别说这事儿不一定和衙门的人有关,便是有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官官相护的道理,难道她不知道吗?
看着脸色瞬间沉下来的镇官大人,以及满脸怒容的衙役们。
徐老爷心跳都漏了一拍。
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他苍白着脸色,扯了扯容九的袖子,“沈娘子,慎言。”
“放心。”
看了一眼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徐老爷。
容九一脸淡定,她提高了声音,“我相信,镇官大人既然愿意给民妇一个说话的机会,那么我想,您定然不是一个听信一面之词,只看表象断案的人。”
上头,镇官大人见容九装腔作势,最后还把罪名往他衙门里扣,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喜的。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妇人便先给了他一顶高帽子。
此刻,他若是再发火,那便真成了她口中偏听偏信,一叶障目之人了。
“那沈娘子,你倒是说说看。”沉默了一会儿,镇官压住心中的那股气,扯了扯嘴角道:“你是如何断定这酒,是在运往衙门途中出了问题?”
“这个简单。”闻言,容九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大人请看这酒,底下明显有一圈沉淀物,有些甚至还未浸透,显然,这巴豆粉才撒进去没多久,还来不及融化。”
闻言,镇官神情一顿,亲自捧了一坛酒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皱眉,喃喃自语,“还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