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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答案只有现在还没意识的张金磊能给出。
从此以后,张丽每天都会到医院给张金磊做按摩,然后拿着黄色的笔记本给张金磊读上两小时。张顺富每天都去大夫那里询问今天的情况。不过大夫似乎每天都给出相同的答案,除了等,没别的办法。终于有一天,张顺富憋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因为在癫痫发生的前一段时间,张金磊的日记记得越来越多,但越来越模糊。张金磊感觉到自己会发病的前两天开始,记录的就都是发病以后的事情。也就是说大概有两页左右的东西,是记录他们的现在和未来。他当时似乎进入到另一种状态,另一种第三者的状态,看着一切的发生,但都是由类似于文字组成的画面,只是一个个静止的镜头,看不出丝毫头绪。最关键的是,记录是以一个镜头收尾的:耀眼的白光和黑色的圆洞;圆洞释放着光芒;一个黑色的圆洞;白色光亮支撑起它的构造。
张顺富和张丽努力猜最后一条,猜了几天几夜,却毫无进展。
张顺富从医生诊室回来,精神崩溃般走到张金磊的身旁。旁边的护理员安静地看着这对夫妻对着他们的孩子默默流泪。张丽低声地读着张金磊留下的最后的字迹。张顺富猛然走到病床前,抓起他的两肩,猛烈摇晃起来!
“儿子!快醒醒!告诉爸爸到底怎么了!”张顺富饿虎扑食一般抓着张金磊就不撒手。
张丽和护理员经过瞬间的木讷,随后扑向张顺富,“你想害死咱儿子啊!他脑袋还有淤血呢,你让不让他活了!”张丽尖叫着,但是丝毫不管用。张顺富已经把张金磊像是猎物一般死死咬在口中,丢了性命都不放弃。
张丽见不能阻止他,情急之下张嘴咬住了张顺富的手背。直到往下滴血了,张顺富才“啊!”的一声松开了手。
张丽对着张顺富的脸狠狠地抽了一嘴巴,时间仿佛突然被踩了刹车,戛然而止。
奇迹发生了。
张金磊睁开了眼睛。
护理员用手指着张金磊,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张丽和张顺富瞪大了眼睛看向张金磊,一起跑到了床边。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呆了。这时只有护理员还有理智,一声不响地诊室找医生。
“儿子!你醒了!”张顺富大叫着。
张金磊茫然地看着两个人,突然皱起了眉,“头疼!我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争抢着解释着发生的一切。大夫赶到了,听到了张顺富是怎样唤醒张金磊的,不禁斜眼看着张顺富,好像看着没吃药的精神病人。张顺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过大夫对张金磊的苏醒也表示惊讶。检查过张金磊的状况和精神状态,一切良好,没有明显的大脑变化。他说再拍一次核磁共振,如果条件允许,马上采取伽马刀手术,否则畸形血管很可能再度破裂造成颅内出血,而且这种危险经过上一次的折腾,就像是打开的水龙头用餐巾纸堵住,危如累卵,结果就是随时可能再度昏迷甚至不久人世。刚刚恢复精神的张丽和张顺富马上又一个寒噤。
“儿子!没事了!你有意识就好了。做了手术,你就恢复得跟以前一样了!”张丽摸着张金磊的额头,安慰地说。
张金磊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他似乎不想过多说话,但是看到张丽手里拿得笔记本,马上又精神饱满。你怎么拿我的笔记本?张金磊问。
张丽下意识地往回抽了抽笔记本,但是已经瞒不过张金磊了。
“儿子!妈不是故意翻的,你钥匙掉出来了,你这一个多月,把妈都急死了,看看你笔记本……”张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窘迫压过了欣喜,“看看你笔记本怎么了!”她似乎又想拿出母亲对儿子的统治力,似乎既然张金磊是从张丽身体里掉出来的,就该全部属于她。
张金磊微微起身,从张丽手里拿过笔记本,随手翻开。
“你醒过来就好了,儿子!醒过来很快就好了!”张顺富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该说什么。
“我都昏迷一个多月了么?”张金磊无心地说着,打开笔记本。“我记这些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记得了!”
另外两人同时趴下来,像是跟着一同探讨笔记本上的内容。
“这不都是你自己记的么?你怎么不记得了儿子!你知道妈叫啥不了?”张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张金磊。
张金磊斜眼看着张丽,遗憾地摇摇头。
“爸呢?我是你爸!记得爸爸么?”张金磊用同样的姿势摇了摇头。
张丽和张顺富刚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又白了。
但张金磊一时没憋住严肃的表情,灿烂地笑了起来。
张丽这才长处口气,释怀地嗔怪儿子这时候还跟他们开玩笑。
“不过我的确不记得笔记本上记的是什么了。”
“爸还要问你呢。怎么这本里面记的事情都一一发生了。爸前几天出车祸你怎么会提前知道?你到底怎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你出车祸了?哪受伤了没有?”张金磊上下打量着张顺富,张顺富摇摇头。
“只是感觉。相同的场景会引出很多记忆,有些是发生过的,但有一部分之前绝对不可能发生……只是好像突然记不起本上的所有内容了。
突然,张顺富的电话响了。
“所长,你现在快回来下吧。不知道是不是观测问题,各地平均出的磁照图显示,这次太阳磁暴异常激烈。现在大部分短波通信都受到干扰,如果再发展下去,很可能中断所有无线电。个别地区的高压线已经因为瞬间高压中断了。”张顺富接了电话,马上就要动身。临走前嘱咐张金磊不能乱动,可能很快给他手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