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王爷,前锋已攻入东华门,火器营与禁军混战在一起。”
“报,王爷,镶蓝旗副都统班布被炸死!”
……
“呵呵,王爷,该及早使用火器营,现在,说不定我们已经把刀架在宣光的脖子上了。”师爷喜道。
济尔舒看看他,“这紫禁城,建成以来,未被炮火,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看看神武门前喊杀震天的正黄旗将士,毅然决然道,“传令德尔格勒,打开德胜门红衣大炮,炮轰神武门!”
他又一挥手,“子母炮准备!”
“王爷,你看,是张首辅!”那师爷眼尖,清晨的阳光下,一个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神武门城楼上。
“停!”济尔舒急忙喊住传令兵,但马上更改命令,“派些兵士喊话正红旗等各旗,如若再不放下手中兵器,红衣大炮将炮轰紫禁城!”
看那传令兵领命而去,那师爷喜道,“王爷这招高明,别住马腿,下一步,就要‘将’军了!”
“请礼亲王出来答话。”一兵士大声喊道。
“张首辅,”济尔舒一抖马缰,阳光下,他黄甲黄盔,煌煌耀眼,“有何赐教?”
“王爷,政见不同,司空见惯,何必闹到兵戎相见!”张凤藻也看见了济尔舒,大声喊道。
“张首辅,”济尔舒在马上一拱手,“我本不愿如此,耐何奸臣逼我太甚,我一片忠心,有如晈晈日月,为皇上也为我大金,惟请皇上收回成命,复正统,诛奸邪,我愿足矣。”
“王爷,无人逼你,政见不同,都可商议,可是你,炮轰东华门,引兵作乱,难道你不想作大金的臣子了吗?”张凤藻一指西面,“八旗都已响应,丰台大营及禁军三营都已出动,凭你的正黄旗,能撑多久呢,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及早悔过吧!”
“哈哈哈,张首辅你往北看,”济尔舒却一阵大笑,“德胜门上的红衣大炮已经架起,西面的各旗已被我火器营截住,东华门也已在我手,只要我一声令下,顷刻之间,紫禁城将是一片火海,化为焦土,首辅大人,我倒劝你及早规劝皇上,听我良言,改弦易辙!”
“既然你一意孤行,老夫与你没什么好讲的了,正黄旗、火器营的将士们,皇上命我传谕,济尔舒狼子野心,图谋皇位,欲行不轨,大家不要受他蒙蔽,他一人作乱,其余人等,一概不究,擒拿济尔舒者,赏银万两,晋官三级!”
“你,住嘴!老匹夫!”济尔舒恨恨地喊道,“进攻神武门!”他一举马鞭,气急败坏。
但张凤藻登高一呼,却抵得上两营禁军,火器营的将佐们窃窃私语,不再令行禁止。
与此同时,周祖培、陈世霖俱都走上城墙喊话,虽然正黄旗的官佐极力弹压,但当朝上书房大臣登高一呼,人心却慢慢开始浮动。
东华门外,火器营的将士,有的已开始放下鸟枪,或者干脆调转了枪口。
德胜门以西,火器营的将士却未听到张首辅的喊话,但进攻的正红旗、镶蓝旗等将士,却怕大炮真的炮打紫禁城,以至于心有顾忌,虽不至于听从正黄旗劝告,放下手中兵刃,但攻势已是大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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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飞度风波夜起,乱军丛中悲喜两重。
肃文传达张凤鸣的将令,待要返回与正红旗汇合时,才发现,整个北京城全乱成一锅粥,八旗、禁军、营兵打得是不可开交,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血肉横飞,到处是惨叫阵阵。
眼看着一队队人马杀红了眼,他索性翻墙进入一家宅院,看着那家人惊恐的眼神,他马上明白过来,战,百姓苦,乱,百姓苦,这兵荒马乱,少不了趁火打劫、骚扰百姓之事。
“别怕,我就是进来讨口水喝。”他摘下帽盔,笑着安慰道,“有吃的给我弄点吃的来。”
“快,快,快,给这位军门拿些吃的。”那管家模样的人急忙吩咐道,估计这家主人是不敢抛头露面了。
马不停蹄跑了一夜,肃文大口嚼着手里的肘子,一边趴在门缝上往外瞅,突然,他一把拉开大门,擎着肘子叫道,“麻勒吉,麻勒吉。”
麻勒吉正随着镶蓝旗的人往前冲,他一身血污,辫子都断了一截,已是烧焦,估计是让鸟枪打断了,乱军丛中听到有呼喊自己的名字,也是有些愣神。
肃文急忙又喊,“这里,这里。”
麻勒吉这才看见大门洞里一个穿着整齐的白衣白甲的人正吃着肘子在向他招手,不是咸安宫的肃二哥又是谁?
“二哥哎!”一夜征尘,杀人无数,乍见亲人,麻勒吉激动地都快哭了,而激动的结果就是肃文关上大门的时候,他劈手夺过肘子,就着手上的血污就往嘴里赛。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他一边吃一边舔着手指,吓得宅院的官家脸无血色,这哪是兵,简直是兵鬼!
“别愣着了,再去拿点吃的,弄点水来!”肃文笑道。
“二哥,我们都打了一夜了,咸安宫的兄弟们全都冲散了,你倒好,全身干干净净的,躲在这里吃肘子,嗝——”麻勒吉给噎住了。
“我这是刚到,你看,肘子可以证明,才吃了半截,就让你给抢去了。”肃文笑道。
二人正在取笑,门外就听到有人大喊,“各旗、各营听着,速速放下手中兵器,如若继续顽抗,德胜门上红衣大炮马上炮轰紫禁城!”
“各旗各营听着,速速放下手中兵器,……”
麻勒吉的肘子一下停在了半空,肃文的笑容也凝固了,二人都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我操,吓唬人吧,要轰不早轰了?”麻勒吉只是略一停顿,接着又朝肘子使起劲来。
“可能是真的,我传令时,火器营还没参战呢,”肃文一下站了起来,他打开大门,一个正黄旗的旗兵正骑马而过,他一跃而上,一扭那旗兵的脖子,只听那旗兵闷哼一声,栽倒在马下。
麻勒吉心有灵犀,肘子一扔,马上依样画葫芦,待两具尸体拖进院子中,在满院小厮仆人的肝胆俱裂中,两人相视大笑,从容扒下那两个旗兵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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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胜门上,红衣大炮的炮衣已然除下,黑洞洞的炮口瞄准了紫禁城。
火器营总领大臣德尔格勒焦急地在城楼上不断走着,这趟浑水既然已经趟上了,那只能趟到底了,自己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也与济尔舒绑在一起了。
德胜门楼高望远,西面各旗纷纷起兵勤王,拉锯般的战斗让他心惊胆颤,一颗心始终高高悬着,当火器营的鸟枪调上去后,压制住局面,他这才稍稍安心。
“报,礼亲王有令到。”一兵弁走上前来报告道。
“传!”德尔格勒脸色一变,他返身走回阁楼。
刀剑丛中,鸟枪林立,杀气腾腾,令人胆慑。
一身正黄旗装束的肃文走了进来,他昂首挺胸,目中无人,后面跟着手按腰刀的麻勒吉,“传王爷谕令,着德尔格勒立即前往神武门,有要事相商!”
“让我,前往神武门?”德尔格勒看看眼前这两个传令兵,却是有些犹豫。
“请统领大人快快前去,王爷等着您哪。”肃文催促道。
“王爷传我所为何事?”德尔格勒直盯着肃文的眼睛。
“王爷的谕令,属下不敢过问。”肃文并不惧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德尔格勒见他虽然面生,但脸上毫无惧怕之色,从容淡定,也不由得相信了三分,他站起来,起身走出城上的阁楼。
肃文朝麻勒吉一使眼色,麻勒吉却站定不动,待那德尔格勒走到前面,他马上尾随至身后。
不料,勒尔格勒的护卫立马跟了上来,把麻勒吉挤向一边,肃文马上正色道,“一定要保护好德统领的安全。”
麻勒吉有些忍俊不禁,却是憋得面红耳赤,两人原本商量着,肃文在前面引领,一旦走出火器营大营,麻勒吉在后面动手,刀捅德尔格勒,两人趁乱便可脱逃,可是,看来此路不通。
就在德尔格勒走到门口时,却又有兵弁奔上前来,“报,礼亲王有令到。”
“嗯?”德尔格勒下意识一看肃文与麻勒吉。
肃文强按住内心的惶恐,严肃道,“快传!”他一使眼色,麻勒吉向前走到门口,作出一幅瞭望的姿态。
德尔格勒止住步伐,沉思起来,顷刻,一正黄旗传令兵进门,他诧异地看看穿着正黄旗戎装的肃文与麻勒吉,“王爷,礼亲王有令,……”
肃文大急,不等他说完,嘴巴一努,一使眼色,麻勒吉马上明白过来,他蓦地抽出刀来,一刀捅向那正黄旗的传令兵。
那传令兵闷哼一声,艰难地扭转过身子,看着一脸狰狞的麻勒吉,那把钢刀已是从背后插进他的腰眼。
事发如电光火石,德尔格勒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的护卫们也惊呆了。
趁此功夫,肃文“刷”地抽出刀来,这次,准确无误、不差分毫地架在了德尔格勒的脖子上。
德尔格勒的护卫此时才反应过来,也纷纷拔刀,数十支鸟枪一齐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两人,两个护卫发声喊,却直扑麻勒吉。
“都别动!”肃文大喝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