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文思豆腐和菊花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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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的胖管家带着大批家奴进场,就留下两位青衣小厮留守大门,忙着应酬府内的宾客去了。

这两名少年人不大,鬼点子不少,见街头渐渐昏暗,行人稀少,又隐隐闻到府内飘来的酒菜香味,相视一笑,刚要禁闭府门,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架在朱红大门上,任由二人怎么用力推门都纹丝不动。

紧接着,一张鎏金请帖伸了过来。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都到了饭点,没事就快回家吃饭去!”见来人步行,身穿一身粗布衫,那年长些的小厮老早肚饿,话说的有些重。

“呵呵,二位小兄弟,毕某其实早就到了,因思索一些大事,恍惚间就错过了时点,二位看看,能否通融一二?”

那年长的小厮那里肯信,冷眉扫了一眼此人那身寒酸行头,讥讽道,“你这位大爷想的大事总不会是来我晋王府骗一顿酒食吧,请帖拿来,我要检查!”

眼前的年轻人礼貌颇佳,那年少的小厮也怕惹事,于是,怯生生劝着年长的,“二哥,要么你先去厨厅垫垫肚子,总要留守一个人看大门,我来分辨真伪就成。”

还有这种好事,那年长的小厮大喜,也不较真,撒腿就跑,一边往府里跑,一边喊着,“老九,你等着,我随便扒拉几口,回头换你的班。”

这名叫小九的少年无奈摇头,随便扒拉几口?鬼才信那家伙有这么好心。

接过请帖,小九轻轻打开,从头认真看起,怎知看到中间某处行间时,吓得小九脸色惊变,慌忙下跪,双手高举请帖,“重九不知是请黑爷的帖子,瞎了奴才这双狗眼。”

毕小六微微一愣,黑头势力这么大了,连王府打杂的都知道有这号人物?看把小家伙吓得,小声音都变了形。

“你叫重九?快起来,你又没做错,理应检查。”

耳旁传来年轻人淡淡的声音,简直如同大赦,重九稍松口气,就觉得眼前一花,哪还再有什么人,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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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黑府妙处在于它的奇,晋王府则突出在宏伟上,毕小六沿着青砖铺垫的宽大路面,穿过三重门楼,迎面就见到重檐庑殿顶式的大殿。

夜色微淡,殿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隐隐传来婉转的钟磬鼓乐。

殿前仆役穿梭,或搬或抬,托着用精美器皿盒盖的菜肴,运着一坛坛美酒。

王府举办的拍卖会跟民间有所不同,并非以拍卖为目的,而是为了拉拢关系,聚拢一些人气,所以,拍卖会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者消遣罢了。

故而,先设宴款待各位嘉宾,期间还有鼓乐笙箫,吹拉弹唱,民间戏子咿呀咿呀唱起当下流行的曲目,为嘉宾助兴。

看样子刚刚开席,毕小六不觉得饿,五天前才吞噬那艘巨型船形法宝,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只是觉得有些口腻。

他只是好奇这种百人聚会的场面,想进去图个热闹,还记得在顺天府尹大堂时,一场聚会最多两桌,二十余人顶头了。

于是,毕小六紧了几步,横穿宽大的广场,沿着乳白玉雕砌的台阶,正要闯入大殿。

“喂,那个谁,就你,过来过来!”一圆头圆脑的大胖子从毕小六身侧闪出,挥动着小肥手,大声喝道,“快去厨厅备酒,少五十坛青稞蒸烧,你先搬来两坛吧。”

来赴宴,结果被人当成伙计,毕小六瞥了一眼一众疾步如飞的仆役,见他们身穿青色衣衫,跟自己的粗布长衫还真有点像,立即哑口无言,撞衫了!

那胖子见毕小六还傻愣站在那里,不由着急,刚想训斥几句,没成想,这名‘仆役’微微一笑,跟着几位空手返还的仆役,拔腿就走。

“算你识相!”大胖子冲着毕小六的背影恶狠狠说了一句,忙着张罗别的事情去了。

晋王府的厨厅还真不近,约莫走了二里多路,才来到一处酒菜飘香的院落,毕小六一撇嘴,这院落比起之前租的七两银子一个月的小院还要大上一倍。

“我口淡。”老魔嘟囔一句。

“嘿嘿,我可是厨子出身,练了十一年刀工,为了咱们的肚皮,今日毕某露一手压箱底的绝活。”

“好!你做文思豆腐,我就做菊花萝卜。”

说做就做是老魔的性格,无形中也潜移默化影响了毕小六,于是,跨进小院的刹那,毕小六直奔主题,朝着那一排炉火通明的灶台走去。

厨子们热火朝天干着本职工作,都在忙着配菜、打荷、炒菜,谁会顾得上这号人闯上灶台,所以,毕小六很快就找到一处空着的炉火旁。

他低头看了看巨大砧板上的配菜,很快就相中了浸泡在水里的四四方方的一块嫩豆腐,又找来发菜和菜青嫩叶。

随手拎了几把菜刀,都觉得不顺手,太轻了。

毕小六单手轻托,出现一把暗青色‘菜刀’来,这把菜刀可不简单,通体五行元磁材料打造,激活后,总重三千八百余斤,即便保持现状,也有百十斤重。

将所谓的彩礼委托给林若茵送走后,老魔只给毕小六留下一枚乾坤袋和这把菜刀,一把焦尾琴,座子棋,还有些许黄白之物。

在灶台上烧了小半锅高汤,将口味调的很清淡后,四方四正的白玉豆腐被轻轻放在砧板上,毕小六用清水撩拨刀面,待脑海刹那轻灵,他出手了!

电石火花之际,就见他右手紧握刀柄,闪电般匀速切割起来,左手不停撩拨些许清水,避免刀面黏上薄如纸张的豆腐片。

蹬蹬蹬蹬~

刀刃磕碰砧板的声音非常急促,声与声之间毫无断续感。

这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立刻引来其他大厨们的关注。

紧接着,毕小六用刀面将切成薄片的豆腐抹成斜面,右手如同蜂鸟的羽翼,高频振荡,开始切丝。

“好!”

一声叫好,十几位厨子纷纷围上观摩,肥脑袋们凑了上来,开始评头论足。

“这刀工,我看没有十年下不来!”

“十年?你做梦吧,看看发丝,我是做不出来。”

......

似乎很享受被别人评头论足的过程,随着最后一刀落定,毕小六猛地用刀往砧板上一杵,将一堆薄如发丝的豆腐丝顺到刀面上,迅速放入高汤,紧接着,发菜跟菜青嫩芽也下了锅。

一息、两息、三息......

十息过后,收火,装入薄如蝉翼的贡碗,几颗肥脑袋再来围观,瞠目结舌。

高汤浓而不腻,在低速旋转,白色的细丝和黑色的发菜丝纷纷缠绕,围绕着一簇簇碧青的叶片,打着转儿,色香味,光着一个色,就令人拍案叫绝!

“这文思豆腐是你做的?”

一道声音在众人身后突兀响起,正是那位大胖子,他及时赶到,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道菜,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毕小六,却觉得眼生的很。

毕小六并没理睬这个大胖子,而是喘了口气,陡然,好像换了个人一般,高温蒸腾的厨厅内,温度急剧下降。

“菊花萝卜!”

老魔横扫各种食材,他已经很刻意收住气势,就这样,还差点令十几个灶台炉火全息。

再观老魔,烧高汤,调配口味,控火,盛入瓦罐,也是一气呵成。

他走到洗干净的萝卜堆旁,挑选出一颗最水灵的大萝卜,在手上掂了掂,这重量刚好。

轻轻地,将萝卜望半空一抛,老魔出手了。

就见一片刀光剑影,那紧握的菜刀如长虹贯日,在半空也不知横七竖八砍杀了多少下,然后,猛地收了刀势,一颗完整的萝卜静静躺在到面上。

这.....

弄了比天还大的动静,难道刀刀劈在虚空?

众厨子不解,大胖子面色不虞。

老魔冷眼看了诸位,将整棵萝卜轻轻放入滚烫的瓦罐内,然后,随手撒上几片红辣椒。

慢慢地,萝卜动了。

一时间,十几双眼睛紧张地看着看着萝卜,就连那大胖子都眼冒奇光,嘴巴张的老大,一眼不眨看着瓦罐内惟妙惟肖的变化。

噗~

比发丝还细的纤细萝卜丝轰然炸开,一枚万丝菊花赫然出现在瓦罐中,在翻滚的高汤内傲然绽放,其上漂浮的鲜红辣椒片配上洁白如玉的菊花,仿佛像活过来的蝴蝶,穿梭在万丝丛中,成就不可名状的人间奇迹。

一阵欢呼声响起,整个厨厅内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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