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向楚国请和得准,芈戎便奉命率着十三万败兵离开新密和韩雍,经洛川、洛南,回到了咸阳。郑王后随以王命,令刘阳率领二万骑兵、八万步兵驻扎荥阳、登丰,罗襄率领二万骑兵、八万步兵,和熊彪的许昌楚军攻打新郑。于是,几天后,熊彪许昌的二十万楚军进抵梨河镇,罗襄的十万楚军进抵辛店镇。韩襄王闻讯大恐,急召大臣商议说:“今秦已向楚请和,撤回新密秦军,楚军势力如此之大,怎么办呢”?韩相国说:“大王!现在就算韩、魏二军携手,已不足与楚军抗衡了。我闻孙子有言,‘小敌坚则大敌擒’。为今之计,只有向楚求降,方能保住都城和韩国。否则,韩则亡矣”。韩襄王无奈,只好修书献宝,并将两年前在长葛、许昌的战斗中,从唐蔑的战死楚军身上剥得的十五套盔甲兵器送还给楚军,并割新密以南之地于楚,并答应奉楚为尊,保证今后不再南下犯楚,请求罢兵。楚怀王看了韩襄王的请降书,初时不准,想乘此夺取新郑和新密。
郑王后说:“大王欲破韩都,现在还不是时候。新郑尚有十五万韩军,若是全民皆兵,则是四十万军了。若是魏、韩一起,便是九十万军了。楚军欲破韩、魏二都,必举伊川、许昌、睢阳三郡之军才行。如果韩、魏宁死不降,破了新郑和大梁,三郡的楚军也就所剩无几了。前年的楚战四国,楚军虽然消灭齐、魏、韩一百万兵,但也阵亡了六十军。年春以来,又与八十万秦军交战半年,虽然斩杀秦军二十七万,获得全胜,但又损失十八万兵。事实上,楚国已经大伤元气,而齐、秦虽然损兵折将,但元气尚未大伤。如果三郡楚军战亡,三郡之地则无兵勇可募了。若是秦、齐,尤其是齐,乘机举兵来夺大梁和南取泗上,则楚大困了。大凡用兵之法,切忌强弩之末。正因如此,本宫才奏请大王,准秦所请。秦军一退出战圈,魏、韩两军便不用虑了。但是,善用兵者,不战而屈人之兵。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掠地夺财耶!本宫要韩王交回盔甲兵器,一来是断掉韩军的补充,二来便是换取财富,这比土地更加实在。韩军一降,魏国自来投了”。楚怀王听后便准韩王所请,接受其降。韩军一降,魏哀王便成惊弓之鸟,日夜坐卧不安。韩军降服后没几天,熊彪便率二十万楚军进击中牟和大梁,魏哀王无力应战,只好和韩国一样,奉楚为尊,保证今后不再南下犯楚,进献金银珠宝,归还盔甲兵器十五万套。至此,秦、韩、魏三国求和,战争随之结束。
战争结束后,这时已是公元前的97年(楚怀王三十二年)春。这时,楚怀王的身体不太舒服,楚明宫实乃南宫王后在主事,江东又再次传来耗讯说:“大将军昭滑病逝,景奎也突然卧病不起”。楚怀王很是伤感,郑王后安慰一番,随传王命,命昭滑之子昭通为江东郡守,克日起程。接着,郑王后便传王命,令昭睢率登丰十万楚军回南阳镇守,熊彪接替昭睢的军务,率四万马军、十六万步军镇守洛阳,分驻于灵宝、渑池、偃师和伊川等地。令景翠、罗襄率四万马军、十六万步军镇守许昌,分驻于禹州、长葛、尉氏和许昌诸地。令刘阳率二万骑兵、八万步兵驻守睢阳和淮阳,项英率二万骑兵返回淮安领本部的十万人马,云程率二万骑兵、八万步兵回驻寿春,景翠原在南阳的十万兵马开回襄樊驻守,由怀英率领。而秦昭襄王也撤商州十万秦军回关中,分商邑五万秦军到商州、洛南驻守。
一个月后,昭滑的灵柩从江东送回荆州安葬,楚怀王很是悲伤,亲自主持下葬仪式,将越国的镇国之宝越王剑赐予昭滑随身佩带下葬,封昭滑为楚国公兼忠勇大将军,葬于荆州纪南城”。这年秋,江东郡又传来景奎病逝,商南传来侯丑忽得重病而死,楚怀王不胜感慨,知道从他继位以来,跟随他一生征战的大将军都已经老了。就说这年吧,楚怀王已经六十四岁,昭睢六十二岁、昭阳六十一岁,就连景翠也六十岁了。二年前,六十岁的楚怀王三枪便击杀齐国名将匡章,可现如今自己的身体突然衰弱很多,动起枪剑来也感到四肢比以往笨拙好多。站在楚王台上,眼看着自己的万里河山,回想自己继位三十年来,把八百年来的楚国推向顶峰,新开拓的国土差不多是其父威王时期的楚国领土,想到这里,怎么能不感慨万分呢?
这年秋,秦国宣太后以她的儿子秦昭襄王的名义给楚怀王写了封国信,信中说:“秦、楚自献公以来,世代姻亲。就家而言,以礼相问,我得尊称大王为国舅。少时,我母亲常对我说,她是楚人,是大王的宗妹,生在荆州,长在荆州。当年蓝关之战,我谨尊母命尊称昭睢二声‘伯父!你好”。十五年前,先父与大王有约,两国连理,再结姻亲。但是,现在大王把太子送到淄博,这又是为何呢?顷襄是我未婚的妹夫,就是不想在荆州,也应该来咸阳才对呀!几年前,顷襄打死我秦国大夫,这本来就没什么,不就是死了一个奴才嘛!可周礼有言:‘刑不上大夫’。就是大王也不能随便处死屈原这样的大夫,你说对吗?大夫就是大夫,那可是相当于楚国的屈匄或景翠这样的大官也。想当年,屈匄战死丹阳,楚军楚民兴师问罪,大王不也无法节制。可顷襄打死我秦国春大夫,好歹也得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成心故意’的话嘛,可却是和靳尚上大夫一声不响便回到荆州,而大王也不派使者来慰问一下。你说,秦国的军民会怎么想呢?我知道顷襄那年才十四岁,本来也就不想追究什么了。可秦国的几十万秦军将士和数百万秦民义愤填胸,誓要向楚太子讨回公道。你说,我这个秦国大王当得有多难哦!现在好了,一切都已过去。顷襄和我妹妹都已到了婚嫁之龄,还望大王前来下聘,订下佳期,以慰我先父和我母亲的望怀。秦、楚联姻,军事同盟,秦东楚北,无敌天下。忆往昔,先祖孝公之时,秦、楚盟姻,楚取淮北、泗上,秦取魏之华阴,先王之时,秦、楚再次盟姻,楚取许昌、禹州,秦取潼关、韩城。昔日我奉母命,与大王会盟于楚的黄棘,楚帮秦困魏皮氏,秦帮楚围韩纶氏,两国亲如兄弟,这是多么可喜可贺的事呀!事实证明,秦、楚联盟,共图天下,秦东楚北,相得益彰,于两国都有莫大的好处。因此,愿大王早日前来下聘,以完国婚,兄弟金兰,共图王业。昭襄顿首,恭迎大王”。
楚怀王接到秦昭襄王的邀请书,心中未免有些犹豫,随与其夫人郑袖商量。郑王后说:“若是两国联姻,大王无需亲往,只需命靳尚上大夫带着国礼前去下聘和合定就是了”。楚怀王说:“可这里面的关键还在于两国的军事联盟和政治、经济、文化合作,这些就不是靳尚所能替代的了”。郑王后说:“问题就在这,可到咸阳会晤似乎有些不妥。大王可回言:因自己年事已高,不便远行,可将会晤地点改到武关或商南”。 楚怀王点点头。于是,郑王后随和楚怀王到楚明宫对秦国使者说:“请你回去禀告:两国联姻之事由靳尚上大夫代表本宫和大王前去。国事联盟,因我家大王年事已高,且近来身体有些不适,不便劳顿远行,可将会晤地点改在商南或武关”。随后,双方随约定在秦国的商邑会晤,因上次黄棘会盟是在楚国的邓州地方。
这年秋九月,楚怀王召昭阳回荆州坐镇,然后在三千都城卫军骑兵的簇拥下。起驾到商南,随行的是靳尚上大夫。南宫郑袖带着她的小儿子子兰,一直送楚怀王到襄阳。当夜,郑袖用手摸着楚怀王双脸说:“君王!明日一走,要早点回荆都,楚国这么大,许多军国大事都需要你处理”。楚怀王看着他最心爱的南宫,恍惚觉得她比以前更加光艳照人。是呀!郑袖这年才三十七岁,以她的国色天姿和卓绝才华只能比十多年前显得更加成熟和娇艳。看到这些,楚怀王摸着自己白霜的头发,没想到自己雄霸天下诸侯一生,打从六十岁以后,白发更长,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觉得自己和眼前心爱的绝色美人恍惚是相隔两个世纪的人,随不禁长叹一声。
郑袖说:“君王!不要叹息。我们的两个儿子,子恒象你有霸气,只是刚而有余,柔则不足,而子兰有才气,可惜无霸气,若是他们兄弟二人能合而为一,那么,楚国未来就更加鸿图大展了。但可惜,造化弄人,事无完事,王业霸业,冥冥中似有定数,非人力之所能为。说真的,秦昭襄是个君国之才,它日必是天下诸侯的劲敌,就是为人狡诈,甚至于有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一想到这里,为了我们的儿子和楚国的霸业,本宫就有除之之意。然而,一想到他是咱们的未来女婿,说真的,咱们的女儿婉若天仙,聪明过人,总不能嫁给一个碌碌无为的君主,我们总希望能为她找到一位有所作为的国君,成为一个强大国家的王后。你说,这种心情有多么的矛盾呀!因此,君王此行,一个利弊权衡的原则就是,军事联盟可以,秦东楚北,以黄河为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