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凝抿了抿唇,说:“确实并不名贵,我一直珍藏着不给人,也只是因为,那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而已。所以……”
她清清亮亮的目光凝望着童萱雪裙子上挂着的荷包,说:“所以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你处心积虑要偷走它们。”
童萱雪身子不觉往后一缩,纪鸿卓说:“鸿晖,劳烦你看一看,那簪子是不是一根木头质的,上面刻着卷云纹?”
纪鸿晖眼神复杂地走到童萱雪面前,童萱雪继续朝后躲闪。
“狗东西,这群贱胚子是要通通造反了吗?纪鸿晖,亏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帮着关贱人和纪鸿卓来整我?”
纪鸿卓脑内飘荡着童萱雪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两眼含泪,看上去可怜至极。
“鸿晖,连你也不相信我吗?你怎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搜我的身,你这样做了,我还有脸再活下去吗?”
趁着纪鸿晖愣怔的空档,童萱雪拔足就往门外跑去,其他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只有腿上还敷着药膏的纪鸿卓陡然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拽住童萱雪的胳膊,将她腰间的荷包顺势摔在地上。
一根木簪子从绣花荷包里掉了出来。
关凝捡起木簪子,把刻了“凝”字的簪子头展示给纪明达和刘氏看。
她没有回头多看一眼纪鸿晖,但纪鸿晖却咬了咬牙,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刘氏刚才骂了关凝,没想到这屋里真正做贼的竟是童萱雪,她难堪失望地盯着童萱雪,说:“我真没想到,咱们纪家对你不薄,你说说看,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喜欢木簪子,难道不能自己去买一根吗?”
童萱雪心思微转,忙哭着说:“伯母,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和关凝开玩笑,说想戴一戴她的发簪,谁知她小气不肯给我,我一时糊涂,想和她开个玩笑,才悄悄进来藏起木簪子……”
她流着眼泪望着关凝说:“你看看,我的荷包里只有你的木簪子,却没有你爹留给你的玉佩,我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我真的只是和你一时治气,头脑发昏才做下蠢事的,求你饶我这一回吧!”
关凝一时没有出声,童萱雪当然不可能拿走玉佩,就连这根簪子都不是她父母的遗物。
童萱雪曾偷走过一次关凝爹妈的遗物,虽被追了回来,但关凝心有余悸,便想出了鱼目混珠的主意。
但玉佩再怎么质地一般,对她来说也过于昂贵,她便找人复刻了一根木簪子,悄悄放在衣柜里。
同时又把真正的遗物交给纪鸿卓保管,双重防备,以备万一。
她嫌童萱雪人品恶毒卑劣,再也不想遗物落在童萱雪手里,弄脏了爹娘的一片心意。
童萱雪哭着走到她面前,把刚才诬陷关凝的银簪子往她手里塞:“关凝,你我几年的感情,难道你真要为了一根木头簪子和我生分了吗?你要是生气的话,这根银簪子比木簪子值钱好多倍,我赔给你好不好?”
纪明达点点头,刚才他也很难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错看了童萱雪的人品。
但童萱雪这么一解释,他觉得很说得通,毕竟一根不值钱的木簪子,关凝珍重留着是因父母遗物,有纪念价值,对童萱雪来说又没有。
她肯拿出价值十倍的银簪子赔不是,已经是很有诚意的了。
纪明达便赞同说:“算了算了,说到底关凝丢的也不是贵重东西,萱雪,你给关凝道个歉,这事儿就……”
纪鸿晖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关凝,你看小雪已经和你认错了,你难道还要为了一根木簪子小题大做?”
他语气很轻松:“不值十个铜板的东西,哪怕闹到官府里去,县太爷也顶多让小雪给你赔不是。”
童萱雪一叠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关凝,是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关凝心里一片冰冷。
她明知道纪明达、刘氏和纪鸿晖都因为气运被夺走,所以才颠倒是非,偏袒童萱雪。
但一想到若是反过来,他们的话将说的有多难听,她就一阵阵的心寒。
纪鸿卓听着童萱雪柔弱的道歉,一边能听到她尖刻的心声:“若不是这俩破烂能夺去气运,你以为我想拿这种寒酸东西吗?”
他冷声问纪明达:“爹,既然木簪子不过是不值钱的小玩意,那你的私印算是贵重东西吗?”
纪明达一怔:“你说啥?”
童萱雪复又紧张起来:“这狗东西为何没完没了的找我麻烦?一个破烂木头簪子就罢了,现在还要挖私章?”
纪鸿卓语气冰冷,说:“我说的是你的私章,爹。私章等同于手印,不管是我和鸿晖的婚书,还是买卖铺面,出售地产,甚至去钱庄拆借银两,都得用得上私章,爹,你的私章还在你身上吗?”
刘氏只觉自己头脑有些发晕,她一时觉得私章非常重要,怎么可能不在纪明达身上呢?一时又觉得这东西无所谓,哪怕让童萱雪拿走也没啥。
纪明达迟疑片刻,恼羞成怒说:“我的私章是我的东西,你用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问我,是你们学院教你和你老子说话的方法吗?”
这质问的语气很重了,但纪鸿卓并不在意,他只是淡淡说:“爹,你不必发火,在你身上或是不在你身上,你直说便是。”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童萱雪一眼,又说:“我只是担心,鸿熙年纪尚小,爹娘的年纪渐大,若是这私章到了别人的手里,会坏事。”
纪明达犹豫片刻,童萱雪知道纪鸿卓的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必是知道伯父的私章在自己处,只能勉强笑道:“纪大哥,私章是伯父借给我的,因我在学着刻章子,想玩一玩……”
“私章是可以玩的吗?有什么好玩的?”纪鸿卓的语气极重:“你既然在学刻章子,就把你刻章子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纪明达还想帮童萱雪说话,纪鸿卓再次强调:“爹,娘,二弟,你们弄清楚一点,爹的私章,代表的是爹的手印,拿出去钱庄里头借钱,随便借个几百两不成问题。”
听到几百两银子,众人脸上具是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