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混混的头儿姓纪,是一名身材较为臃肿的青年。不知具体姓名,只知道玄雍城里的混混都叫他纪二,当然,也有一些刚刚进入玄雍道上混日子的小喽啰称其一声纪二爷。
纪二能在天子脚下成为一名混混头子,自然不是傻子,他清楚的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他喜欢钱,平日里帮着一些富商小官儿做些拿不上台面的买卖赚钱点,但他也清楚,有命花的钱,才叫做钱。
多年泼皮混混儿的生涯,让他在接下温知茶馆的单子之后,并没有穷凶极恶的上门打砸。
毕竟能在玄雍城这种地方开上一家茶馆,说一点背景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最起码在彻底摸清那对主仆二人的身份之前,他不会直接来硬的。
这一日早上,纪二再次带着一帮小混混来到温酒的茶馆,仍是像前几天一样,每人要了一壶最便宜的碎茶,而后各自占据了一张茶桌。
温酒看着这个还算聪明的小泼皮,笑道:“纪二爷,今儿不喝点好茶?”
纪二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个一点信息都查不到的青年,也不再隐藏目的,开门见山的说道:“小老板,我们兄弟几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你也清楚,实话实说,我们兄弟几个没查到关于你的任何信息,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并不想惹上你。”
对于这种市井里面磨出来的人物,温酒也知道纪二就是拿钱办事儿的人,所以并没有为难他,轻笑道:“纪二爷说笑了,我就是开门做生意的小百姓,几位愿意来喝茶,我们开门做生意,不冲突!”
纪二有些无奈,道:“你这小老板怎么就这么轴呢,那几家又不是让你关门,只是想让你把茶水钱往上提一提,你何苦跟钱过不去?”
温酒很清楚纪二这番看上去满满善意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善意,无非就是想着赶紧把这单生意做了,好把那几家茶馆老板的“佣金”揣进兜里。
“纪二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开门做生意,想卖多少钱是我的自由!”
“砰!”
纪二见温酒油盐不进,面色一冷,但也没有发飙,只是重重把茶杯摔倒桌子上,说道:“小老板,你要再这样油盐不进,可就不是跟那几个老板过不去了,而是跟我纪二过不去了!”
温酒微微一笑,不再搭理纪二,自顾自的翻着手中的闲书,轻声道:“小知了,给这位纪二爷续点热水!”
......
随着太阳的高升,茶馆外的街道上逐渐人多了起来,吆喝声、闲聊声音络绎不绝。
不多时,一位极为高大壮实的青年推门进来。
温酒抬眼看了看孔绝峦,笑道:“今儿又逃学了?”
“没有,今儿布衣学子初试,国子监的教习都去监考去了,休学!”
孔绝峦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看着满屋喝茶的背影,咧嘴一笑:“这生意不错啊!”
温酒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满屋子的“茶客”,道:“还行,今儿来干嘛?”
孔绝峦面色一赧,挠了挠头道:“我把你那天给老秦念叨那句什么出门去哪的诗,给沈教习说了,她让我今天来这跟你学诗!”
温酒一脸嫌弃:“我可教不你,你再把我这茶馆拆了!”
“不用教!”孔绝峦像个小孩子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沓宣纸,说道:“沈教习说了,让我把你那句诗抄满这些纸就行,你给我找点墨去!”
温酒悠闲的晃了晃脑袋:“楼上书房你找不着啊,自己去!”
孔绝峦面露为难的神色:“老温,那你也得给我写一版出来啊,好让我对着抄!”
看着神经大条的孔绝峦,温酒忍俊不禁:“你还真以为沈教习让你来学诗啊,她就是今天有事儿,怕你出去惹祸,你上去随便找本书抄就行!”
孔绝峦一拍脑门,仿佛明白了什么:“对呀,我说她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呢,原来是这样,那我上去了!”
说罢,孔绝峦便转身向二楼的书房走去。
可好巧不巧,孔绝峦刚要转身,纪二就敲了敲桌子:“小老板,续水!”
温酒微微一叹,果然应了那句话,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孔绝峦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脚步一停,向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一看竟是老熟人,走了上去,扯着大嗓门道:“小纪子,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还好上喝茶这口了?”
纪二闻声一回头,一见是孔绝峦,然后又看了看温酒,立马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抬腿就要跑。
孔绝峦本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到纪二撒腿就要跑,又看了看了整个茶馆内的所有客人,竟然全是街边泼皮混混的模样,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把扯过纪二,抬手就是一记余音绕梁的大嘴巴。
“好啊你个小瘪三,现在都他娘的敢上我兄弟的茶馆找事了!”
纪二立马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的道:“孔祖宗,我真不知道这茶馆是您罩着,要不然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啊!”
其余小混混仿佛也极为害怕孔绝峦,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正巧此时小知了端着一壶热水走上前来,幸灾乐祸的又给纪二下了一剂猛药:“纪二爷,还需要续水吗?”
这一声“纪二爷”把孔绝峦的火气彻底点燃。
“你他娘的还敢让我妹子管你叫纪二爷!”
小丫头再次补刀:“他还让我们家少爷叫他纪二爷呢!”
孔绝峦直接被气笑了,恶狠狠的也跟着小知了的样子叫了一声“纪二爷”。
随后就是一阵不间断的大嘴巴,打得纪二屁滚尿流,牙齿都不知道飞了几颗。
温酒见再打就给人打坏了,上前拉住了孔绝峦,笑道:“行了孔蛮子,你再打下去,就把人打死了,让沈教习知道,你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纪二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连忙爬到温酒身前,用已经漏风的嘴巴求饶道:“小老板......不不不,祖宗,我真不知道你和孔祖宗是兄弟啊,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温酒看着纪二的狼狈样儿,对着孔绝峦笑道:“行了,放他们走吧!”
“不行!”
孔绝峦的脾气怎么可能惯着这种事情,只见他跑到茶馆后的院子里,将温酒存水的那个足有一人高的水缸搬进了茶馆内,轰的一声落到纪二身前,怒目道:
“我兄弟好说话,我老孔可不好说话,你们不是愿意喝茶嘛,来,这缸水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滚蛋!”
纪二看着眼前的水缸,面露难色:“孔祖宗,这......”
“我他娘还是打你打的轻!”孔绝峦扬起大手,就要再次对着纪二那已经肿成猪头的脸打过去。
“别别别,我喝我喝!”
纪二连忙求饶,随后便带着一众泼皮混混儿大口大口的牛饮。
见几人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温酒上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