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父当年传授给我的一个工具，这是用来丈量雨水的，如今这场雨下的轰轰烈烈，护城河已暴躁，看似一切都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最危险的。”

小红滔滔不绝，“幼年时师父带我到河边，那是酷暑的下午，师父要我将头埋在水中去感受水流，当时我就照做了。”

徐若若认为，洪水的问题已告一段落，至于小红那忆苦思甜的记忆，在她徐若若这里却一点没有共情和共鸣。

反而是身旁的黎镜听的津津有味。

【哎呀，大好的日子，非要聊这晦气的话题，小红啊小红，你这低情商的家伙你居然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的吗？】

黎镜却饶有兴味的听着。

许久才催促一声，“接着呢，你感受到了什么。”

“生命！”小红握着戒尺的手暗暗用力，“我感受到了大自然那无处不在的生命。”

这话让人很感兴趣。

徐若若看大家都在津津有味的听，唯独自己兴味缺缺，她又不好打断阻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小红铺垫完毕，继续说下去，“山川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命和禀赋，当我们感觉到河流最平静的时候，之色暗潮汹涌，往往也是最危险的肇端。”

黎镜点点头。

小红继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那师父的确很厉害，她不但传授了我技能，还让我学会了做人。”

聊到这里，确乎没必要继续掰扯下去了，徐若若示意杜文丽过去邀小红入宴，倒是徐若若自己，她指了指小红手中的东西，“这是你用来丈量雨水的，你这水文观测可准？”

“很准确，因此我们已陷入了绝对的危险，”看小红又如此煞有介事，徐若若有点不欢喜了，眉心也凝结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儿。

“好了，你也饿了一天了，你快吃吧。”

说真的，徐若若对小红的过往不迷恋，对小红的故事没兴趣，甚至于也不相信小红能处理灾厄。

最为主要的，徐若若认为一切已接近结束了，更没必要纠结那些问题。

大家都喜滋滋的，似乎灾厄的确已过去了。

但小红一人却愁眉不展。

“吃啊。”

徐若若感觉到了一种孤独感，小红似乎有别样的想法。

小红看看众人，终于还是开口。

“看似一切结束了，但兴许……”她喃喃，“一切才刚刚开始。”

徐若若拍一拍小红的肩膀，“放心好了。”

吃过了这一切，徐若若疲顿的厉害，进屋后就呼呼大睡。

外面风平浪静，徐若若的梦也甜蜜蜜的。

她久违的梦到了黎镜，两人游山玩水去了不少地方，黎镜抱住了徐若若，二人情投意合，她尊重她的观念和看法，情愿伴随她到天涯海角去。

翌日，徐若若准备离开。

杜文丽已收拾好了一切，“如今可以动身了吗？”

“小红和铁成呢，怎么不见？”

“她？”杜文丽嘘口气，“最近她日日不在府衙，此刻可能又到护城河去了，在我看来，咱们等候着就好了，何苦惴惴不安？”

“人各有志，她大约也在学习。”

徐若若的马车才刚刚出动，小红就追了过来。

她气喘吁吁，看着状态，似有十万火急的事。

“少将军，少将军啊！”小红拦阻在了车队前面，徐若若只感觉煞风景，声音已有点不怿， “这又是哪一出啊？”

“您不要走，您能不能和我到护城河去看看呢？”

徐若若平心静气，“看什么？ ”

小红沉默许久，终于开腔，“您一看便知，真的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一切真的才刚刚开始。”

从小红那可怜楚楚眼巴巴的状态徐若若就能看出问题，她只能让车队暂缓，带领了杜文丽和其余几个心腹之人迤逦来到了护城河的拦河大坝上。

远处，铁成半蹲在地上似在看什么，徐若若和杜文丽小红一行人靠近。

铁成起身，“裂了。”

徐若若忙蹲下，她也看到了细如牛毛的裂痕。

这裂痕对千里之堤来说，似无损伤，但恐怖就恐怖在裂痕比比皆是。

徐若若看向小红，“之前你的话我当做耳边风，如此轻视你，如今才知自己大错特错，如今你有什么办法力挽狂澜？”

“您看看远处……我已观测过水文，看似没有增加，实则日日在增加，换言之，长此以往势必出问题，这拦河大坝压根就不能用，且不说年久失修的问题，就拥塞的重量已超标，岌岌可危啊。”

铁成靠近徐若若，“少将军，她说得对，这堤坝……”

才说到这里，徐若若忽的感觉拦河大坝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再看时脚下已开裂不少纹路，这些纹路无伤大局，但数量巨大。

“小红，这是咱们这堤坝还能维持多久？”

徐若若懊悔，当初但凡自己多听小红一句，焉能有这等结局。

她的好大喜功戕害了自己。

小红各处走走，总结陈词，“水位线还在上升，咱们淮安已没雨水和洪水的隐患，但上下游却保不齐依旧在下雨，为长治久安，咱们需要重新修筑堤坝。”

“之前，”小红滔滔不绝，权威的分析起来，“我早说过堤坝方面的问题只能疏浚，切不可堵塞，但修筑堤坝之人非要堵塞，这才让问题更严重了，就这堤坝而言，三五天之内就要损毁了。”

徐若若沉吟道：“你可能起死回生？”

之前徐若若看过堪舆图。

这淮安接壤于关西和江南，上游没什么县城，但下游却有三个硕大无朋的县城，一个生产煤矿，供应帝京千家万户。

一个县城是专门做瓷器的，也远销周边。

可以说这里一旦被洪水吞噬，下游几个县城陆陆续续会遭殃。

“我或许可以试一试，但未必就能将一切处理好，为保万无一失，咱们还需要一个得力干将，另外需要立即转移县城内人口。”

听到这里，徐若若点点头。

“铁成，你负责转移人口，李延年，你的人和我一起物色工匠，至于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