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母三迁一样,想要给孩子创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罢了。
韩毓只恨当时自己被所谓表面和睦的“亲情”蒙蔽了双眼,对于自己女儿的抱怨和对韩家的不喜一无所感,甚至还误会她。
冯又晴大学不想报帝都的学校,韩毓觉得,有韩家在帝都,冯又晴去帝都上大学万一遇到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于是乎,压着冯又晴让她报了帝都的大学。
冯又晴上大学时,韩毓还经常撺掇冯又晴,让她多去看看姥爷。
冯又晴却死活不肯,上了四年本科,只去过韩家两次。
韩毓还嫌她不懂事。
殊不知,是因为冯又晴打小就对韩家有心理阴影。
“韩沉,你要回韩家的话……我不能陪你了,”韩毓说:“你姑父现在这样,身边不能没个人照顾,我得看着他先把身体养好。”
“嗯,”韩沉说:“我自己去,你照顾姑父吧。”
“你姑父的事……你先别和又晴讲,她最近怀孕了,头三个月胎气不稳,我怕她有事。”
“好。”
和韩毓聊完,韩沉带着周沫从医院出来。
一路上,韩沉都沉默着。
周沫也无从安慰,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见韩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到家后。
韩沉说他需要一个人思考一会儿,便独自一人去了次卧。
周沫:“晚上想吃什么?”
韩沉:“随便吧。”
周沫没说什么,只淡淡“嗯”一声。
韩沉进了次卧,周沫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若是以前,韩沉说“随便”两个字,周沫肯定要生气暴走。
但现在……周沫更多的是关心韩沉的心境。
“随便”两个字不是韩沉敷衍她,而是他心烦意乱的表现。
晚上。
周沫煮了点南瓜粥,又去外面买了几个包子,配上柳香茹的小菜,也算简单美味的一顿晚餐。
她都没什么胃口,更别说韩沉了。
但没胃口多少也得吃一点。
准备好一切,周沫去次卧敲门。
手刚抬起,还没落在门面上,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两人同时被对方吓一跳。
“吃饭……”
“我出去一趟。”
周沫惊讶看他:“不吃饭了?我都做好了。”
韩沉视线越过周沫,看到餐厅的方向。
餐桌上晚饭已经摆上,碗筷也已经备好。
“先吃饭吧。”
韩沉走去洗手间洗手。
周沫折身去给两人盛粥。
韩沉在周沫对面落座,周沫将粥碗递给他,“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儿?”
韩沉:“去找我二哥。”
周沫:“你联系上他了?”
韩沉:“嗯。”
周沫惊讶:“怎么联系上的?”
韩沉:“已经过二十四小时了,估计冯朝那边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
言下之意,事情已成定局,所以韩济能联系上了。
周沫:“你打通他电话了?”
韩沉:“没有,我找我四哥问他最近有没有见我二哥,我四哥让我找阚彤。”
周沫;“你找了?”
韩沉:“嗯。她说我二哥最近住卡萨酒店。今晚回来。”
周沫惊讶:“她怎么知道?”
韩沉:“谁知道他们在背后谋划什么。阚彤是我二嫂娘家的人,处理完冯朝,我二哥应该就能出山了。”
所谓“出山”,不言而喻,自然是指韩济从高校脱身,彻底走上政法口的仕途。
蛰伏高校这么久,是时候将韩济推出去了。
“我大伯已经六十五了,他这个级别,六十五已经是最晚的退休时间,除非被返聘,否则……一定会下来,”韩沉说:“他是我几个伯伯里结婚生子最晚的,二十八岁的时候才有了我大哥韩沛,我大伯也是最受我爷爷重视的。也因为他结婚生子晚,在以前那个竞争还不大的时候,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往上走,成为继承我爷爷衣钵的人,但他终究还是差一步才能够到我爷爷的位子。”
“我二伯、大哥、五哥都在政法口,相较于我爷爷的成就,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法和我爷爷相比较。我爷爷一直希望我大伯能再往上走一步,但……很难。”
“不是还有返聘?”周沫问:“返聘之后还能再干三年吧?”
“不是正职,六十八到头了,”韩沉说:“但……想被返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周沫似懂非懂点头。
上面的情况不知道怎样,但周正返聘的情况,周沫懂。
如果不是有齐潭在上面作保,想返聘,难上加难。
周沫小心地问了句,“如果被返聘,再往上走一步,是不是要七十岁退休?”
韩沉皱眉,“返聘都没戏,不用想其他的了。”
周沫没再多言。
韩沉:“我大伯如果今年退……韩家政法口的人就少了最大的主心骨,虽然我二伯职位也不低,但相较于整个韩家来说,一旦我大伯退下来,韩家从事政法工作的人,占比越来越少,所以我二哥势必要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在最合适的时候被推出去。”
周沫:“什么叫‘最合适’的时候?”
韩沉:“仕途怎么入,入了之后如何走得长远,要看‘机会’。这机会有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但也更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
显然,清剿冯朝,便是一次最佳机会。
盛世难出天降猛男,更多的是投机者。
这也是韩济被寄予厚望,没有在一开始就被韩家推出来,反而让他蛰伏高校,积攒履历和人脉的原因。
当然,韩济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更是精打细算。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蛰伏的意义所在。
如此费心费力地谋划,不过是为了给韩济塑造一个“大有可为”的好大青年形象。
让他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从高校“跨界”过来的青年才俊,和在某个岗位按部就班搞了十年八年的人做出同样的成绩,试问,谁更惊艳?
没错,是惊艳。
人为塑造的惊艳。
以此来吸引他人目光,成为韩家一柄闪亮的利器。
普通人的努力不容易被看到,但“惊艳”之人的努力,很容易被顶头上司发觉。
当下流行的说法便是,比你家世好的人还比你努力。
一捧一踩,高下立判。
韩济没努力么?
也努力了。
能蛰伏这么久,配合韩家卧薪尝胆如此长时间,怎么能说“不努力”?
可谁要说他的成功完全归功于个人,怕是又陷入“平庸有罪”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