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很好。”
徐渭君握握自己的手,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冰凉,竟然有了些暖意。
江挽云替他整理衣袖时,目光落在他穿的里衣上。
竟是明黄色的。
在大萧,百姓可以用鹅黄浅黄米黄所有黄,唯独不能用明黄,因为这是只有天子才能穿在身上的颜色。
大萧之前对衣服颜色的要求十分严苛,如今的皇帝更开明些,不仅没有定下多严苛的惩罚,甚至心情好时也曾赏过几个皇室子弟明黄色的内衫,只不过都是短的,只到腰上,同清朝的黄马褂差不太多,都算是深受上宠,权势地位的象征。
只是这衣服穿在一个同周家毫无关系的一个少年身上,就不由得引人揣测了。
赵乾坤曾说过,御宝阁还有另一位大老板,那位才是御宝阁背后真正的东家,他曾经一力保下挽姨在江湖上全身而退,想来是有绝对的权势和地位的。
莫非这位东家是皇室中人?
能将这黄马褂随便赠与他人的,整个皇城里,除了高坐皇位的那一位,江挽云想不到别人。
夭寿了,这徐白挽不会是老皇帝心目中的夏雨荷吧?!小说里那些什么怕带进皇宫束缚了女主所以在别苑里单独安置了她,隔三差五就会偷偷溜出宫相会的狗血剧情不会真的发生吧?
这么说的话徐渭君岂不是老皇帝流落在外的亲儿子?
这可是皇子啊。
江挽云越想越心惊,同时心里又暗舒一口气,幸好她没说自己是稷王妃,不然一定被老皇帝灭口。
她这算是窥探了皇帝不为人知的秘辛吗?
江挽云走出小楼时,心里激烈的小人已经上演过几场爱恨情仇大戏了。
“来人,将大夫送回厢房里去。”
江挽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送到了厢房,她在桌前坐下,半晌过去,心中种种还未平息,吃着送来的晚膳,动作机械。
“砰”!
厢房的门突然被猛力推开,江挽云吓了一跳。
“把这个庸医给我带下去沉江!”
话音未落,两个大汉已经钳制住江挽云,将她拎起来带出了厢房。
“可是公子出什么事了吗?”江挽云忙挣扎着问。
“你这个庸医!若非你胡乱施治,我儿怎么会突起高烧?!若是我儿出了什么岔子,我定让你全家陪葬!”徐白挽眼角挂着泪,烛光下她的眼中切切实实的怒意和恨意让江挽云不由得一怔。
“带我去看病人。”
“你还想害人?!”
“如今你这里只有我一个大夫,既然都是要将我沉江的,何不如让我试一试?高烧不退不是小事,延误一刻都是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徐白挽迟疑片刻:“我只最后信你这一次。”
江挽云快步回到小楼,徐渭君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额头浮出汗珠,几乎将被褥都浸湿了。
江挽云试了下他的额头,很烫,又探了下他的脉搏,快却有力,脉浮数,想是表实热证之相。
这都已经深秋了,如此征象实在是有点奇怪。
“将窗子上的禁锢都拆了,保持屋内通风。”
江挽云取了金针,扎了几处急救要穴,又找了纸笔快写了一个方子,“先去熬药,此药无需熬太久,两刻钟时辰便要拿上来喂给患者。”
江挽云止住了徐渭君的汗,他额头上还是很热,徐渭君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不多时便抓紧被子开始颤抖惊呼。
想是高热引发了惊厥,江挽云正要施救,徐白挽却突然开口。
“给我把她拉出去!现在就送到城外投江!”
两个大汉冲进来,不等江挽云解释半句,就将她拖了出去。
“将他头侧过来!口鼻里不要存有异物!用力掐人中穴会有所缓解!”
江挽云被拖出门的最后一刹那还在争取,然而徐白挽已经听不进她的话。
好在徐渭君只抽了两下,之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小厮外出请的大夫迟迟没有回来,徐白挽担忧的在房里来回踱步。
突然门口有脚步声跑近,徐白挽有些焦急的抬起头。
“挽姨,稷王深夜拜访,现在已经在前厅等您了。”
徐白挽不由得皱眉,这大半夜的,稷王所来为何?
徐白挽正犹疑之际,大夫匆匆进门。
大夫给徐渭君把了把脉。
“令郎不过是一时高烧,又被噩梦魇住,不碍事。”
听大夫如此说,徐白挽这才缓了一口气,让大夫留下诊断开方,自己则去前厅见稷王。
前厅里,周嘉玉喝了两口热茶,闲庭信步一般坐在厅里赏背后屏风上的画像,双喜在他身后站着,着急的一个劲儿来回挪动搓手,时不时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云墨,希望他能帮着催催王爷。
好歹是结发夫妻,王妃已经失踪一日了,王爷怎么急都不急的?
徐白挽姗姗来迟。
“稷王安好。”
“挽姨安好。”
两个人假客气了一番。
“不知稷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不为别的,只是本王府中不争气的王妃冒昧打扰了挽姨,恐让挽姨头疼了,本王此番来是替她赔个不是,还请挽姨能高抬贵手。”
“那个小丫头是你的王妃?”徐白挽倒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轻笑了声,“招摇撞骗的小妮子也能如得了你稷王的眼?我已经让人将她沉江了,想必现在人已经被快马送到江边了。”
“挽姨,”周嘉玉正了正色,眼中染上一抹厉色,“她毕竟是我王府的人。”
“她险些害死我儿。”
二人剑拔弩张,气氛一时焦灼。
“挽姨,公子醒了。”下人匆匆来报,“大夫说幸亏施救及时,针刺了几个要紧的穴位,那位姑娘开的方药也是极妥当不过的。公子眼下精神也有所好转,似不怎么惧怕窗外的风了。”
“当真?!”徐白挽一回头,眼中竟好似有泪。
“既然令郎已安然无恙,本王也不便打扰,烦请挽姨出一个信物,免得王府的人同御宝阁的人起了冲突,到时我们都不好交代。”
周嘉玉起身,带了些压迫感,徐白挽并不占理,只得退让一步,从头上拿下来一根簪子。
“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