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人选已经初步确认,名单送至户部,只等皇上确定选秀日期。
上京城这些时日画师忙得脚不沾地,有名的画师更是千金一画,在上京城尤其抢手。
若说原先上京城的大户人家都觉稷王是扶不上的烂泥,耻于将女儿与这等纨绔联系在一起,那么现在就是新帝登基后宫空虚,又是青年俊杰,且后位空悬,朝中重臣都卯着劲把自家闺女往前推,一旦得宠,受封皇后,一家从此权势巅峰,富贵无极了。
尤其是潜邸时同周嘉玉并没有过多交好的,拼着此时往前凑凑,趁着新帝巩固实力献一献媚,日后难保成为新帝心腹。
各家都在想尽办法。
方文许便也派人将方如意的画像送到了户部。
方文许除有方如意这个爱女之外,还有一个幼子,前日刚刚参加完会试,他将方家的前程寄托在幼子方麒麟身上,将他的前程看的无比重要。若是女儿能找到一个于方家于麒麟仕途有助益的夫家,能让方家在朝野稳固,他这一生奋斗也算值得了。若说两月以前他还在四处打听朝中的青年才俊瞧不上不受宠的稷王,现如今他却不得不将女儿送去选秀了。
人的气运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这夜,方如意被父亲叫到书房。
“如意,为父记得你先前说,你曾送给皇上一方帕子。”
“是。”方如意答道,“正是那日静心湖女儿落水之前。”
想来若非她给了皇上一方帕子,皇上也注意不到落水的她。这方帕子间接救了她的性命。
“当时静心湖如此多人,湖面结冰视线难及,何以这么多人之中只有皇上注意到你落水。”
方文许揣测道,“想必是对你早有注意。”
方如意沉默片刻,明白父亲的意思。
他现下是后悔没有早与皇上走动,现在想走动也够不上了。
“为父与宋邱海同年为官,当年为父一甲十二名,宋邱海甚至排不上一甲的红榜,然他如今坐上了尚书之位不说,他竟能慧眼识珠早早地同皇上结下往来,而为父明知皇上对你有意,却没有促成这门亲事。”
若他如宋邱海这般会察言观色,如意如今已是一朝皇后。
“是为父耽误了你。”
方如意知道父亲在打什么算盘,这就犹如天上馅饼掉在自己头上却没有捡,眼看着它变成一座金山,他自然是想往回找补找补。
“为父已经将你的画像送到了户部,想来皇上心中有你一分位置,皇后之位未必是宋家的。”
方如意淡淡应下,她心中虽不愿参加选秀,却知父亲的决定无法更改。
但愿皇上对她无意,或宋邱海从中作梗,让她被踢出选秀名单。
户部将名单呈上去,皇上却迟迟没有确定选秀日期。
众臣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催促。
边关传来消息,婆罗使团已入大萧边境,想来不日便要到达。
江挽云实在无聊,甚至每日来医馆的很多病患都在讨论皇上选秀一事,叶大夫怕她心烦,便包揽了医馆的大半病患,连带着张大夫两人,把江挽云的活都给抢了。在府中读书又实在太无聊,无聊极了,江挽云便练了一套针灸推拿的手法,去沈府找沈芳菲替她复健。
沈芳菲开始重新走路已近一月,虽然恢复缓慢,但是她耐心十足,沈国公和沈大哥对沈芳菲更是爱护有加,沈芳菲更是坚韧,如今已不必靠丫鬟搀扶也能自己走一段了,只可惜腿上还没有多少力气,走几步便要扶着墙歇片刻。
尤其前段时间得知周嘉刑非但没死还带着贼寇回京逼宫,沈芳菲受了惊吓,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沈国公怕沈芳菲受惊吓,便没有同她讲述更详细的内容,只说周嘉刑被就地处决了。
沈芳菲想问,却也怕父亲担忧,便没有问。
直到江挽云到了沈府。
得知沈芳菲近来进步神速,已能自己走好一段路程,江挽云甚是欣慰。
“待姐姐恢复了,便到御和堂来帮妹妹的忙,旁的人都到御和堂瞧过了,只有姐姐没来过。”
“我必定是要去的。”沈芳菲温婉一笑,“听寒霜说,你近来新研究了一套针灸推拿的法子,我若是恢复了,你就是第一大功臣,到时必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二人玩笑着,江挽云蹲下来给沈芳菲针灸,扎了几针,察觉学位周围的肌肉微微跳动,便知是有反应了,江挽云一喜。
“姐姐你可有痛感?”
“有一些麻麻的感觉……”沈芳菲也是面露惊喜,她先前腿上一直觉得少些感觉,如今一扎针,方才觉得腿是自己的。
“我再行针试试。”
江挽云捏着针柄提插捻转,重插轻提,看着沈芳菲脸上惊喜的表情便知针感越来越重。
得气了。
这对常人来说实在寻常不过,行针时得气更能增加针灸的效果,可能伴随着微微的麻胀微痛不适感,可对沈芳菲来说,这就是活着的证明。
行针之后停留片刻,考虑到沈芳菲体质较弱,便拔了针。
“感觉如何?”
“好像有一些感觉了。”
先前腿上有东西擦过感觉微弱,如今好像强些了,不知道腿上的力气怎么样。
沈芳菲说着,便要起身走走试试,江挽云扶着她,护着她走了几步。
“感觉轻盈一些了。”
二人皆是面色惊喜。
江挽云更是没想到针灸一次竟然有如此明显的效果,她近来查阅医书,先人常用针灸缓解肢体病痛,她便想着结合先人的治法自己试一试,能起些作用也是好的,没想到这么好用。
“早知针灸有如此大的作用,先前我便用这个法子了,也不至于耽搁了许久。”
江挽云有些自责。
“无碍的,若不是你,我今日还未必能站得起来。”沈芳菲宽慰她道。
“那我日后每隔两日来替姐姐针灸一次应当能让姐姐恢复快些。”
沈芳菲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拉着江挽云在软塌坐下。
她握着她的手放在矮桌上。
“听闻那日宫变你就在现场,可以同我讲讲那日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