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坤乘船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怪异的景象。
周嘉齐同江挽云在甲板上站着赏景,身后周嘉玉轻挥着折扇,十分热心肠的给他们讲解湖两岸的花花草草。
看来他错过了什么大场面。
正如此想着,琴声袅袅便传入了江挽云耳中。
可算是到了。
“二位王爷可有听见琴音?”
江挽云一说,二人不约而同停下来,细听湖面上的声音,果然,一阵悦耳的琴音传来,声音随着不远处的客船慢慢靠近而越来越清晰。
“此曲甚妙,真想知道是哪位佳人弹得一手好琴。”
听江挽云如此说,周嘉齐也起了好奇之心,不住地往对面客船上看着。
“此曲甚耳熟。”周嘉玉停顿片刻,缓缓道,“本王倒记得望月楼的花魁绰姿最喜弹奏此曲,莫非今日咱们有耳福了?”
对面的客船缓缓靠近,周嘉齐派了身边的小厮前去搭话。
不多时,小厮回来回话。
“回王爷,对面客船上确是绰姿姑娘无疑,今日绰姿姑娘被一位公子包了整日游湖,现下正在船舱内饮酒呢。”
周嘉齐面色大变。
“本王不是告诫过妈妈不得让绰姿接别的客吗?”
随即周嘉齐发觉语错,稳了稳心神,将小厮打发了。
江挽云默默转过头偷笑了下,一回头,就发现周嘉玉在瞧着她。
不多时,对面客船竟又响起琴音,只不过此时的琴音却带了些别的意境。
周嘉齐脸色难看。
“此等靡靡之音竟也能搬得上台面!”
江挽云听不懂这曲子,疑惑的看向周嘉玉。
“郡主不懂此曲也在常理,此曲要配合着弹奏之人唱词才能明白。”
对面客船里的确传出来女子轻唱歌曲的声音,女子声音清远好听,如同银铃一般,唱出来的词却有些不堪入耳。
江挽云愣了下,瞬间明白他们的意思。
原来绰姿弹唱的正是古代的艳曲,怪不得听起来有种奢靡放纵恣意的迷蒙意境。
江挽云咳了声,不由得在心里给赵乾坤竖起了大拇指。
妙啊。
对比江挽云的暗自得意,周嘉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早已与妈妈有了约定,不日便会为绰姿赎身,三令五申不得让妈妈再替绰姿安排客人,没想到妈妈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阳奉阴违实在可恶。
不多时,几人正听得入神之际,突听得琴弦绷紧之音,随后琴声戛然而止,曲词也停了下来。
随后便是女子的轻笑之声。
“公子不要啊~”
哇哦。
江挽云正要小小感叹一把,周嘉齐却沉不住气,纵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甲板上,快步步入船舱。
江挽云已迫不及待的过去看热闹,然走到船边,看着幽深的水面望而却步了。
周嘉玉明白她的八卦之心,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纵身一跃,稳稳将她放在了客船的甲板上。
这感觉熟悉,江挽云心中揣测,然现下最要紧的事船舱内发生了什么。
江挽云快步步入船舱,周嘉齐举着椅子,满舱追着赵乾坤打,
“你这个登徒子混账!敢动老子的女人,不想活了吧?!”
绰姿香肩半露,惊恐的看着一切,周嘉齐见状,忙怜爱的将她拥入怀中。
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然此时不是看戏的时候,江挽云知道,自己表演的机会到了。
“王爷,你同望月楼的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这还用得着问吗?”周嘉玉在她旁边站定,展开折扇,“六哥想来是怜香惜玉之人,必定是见绰姿姑娘受人胁迫,英雄救美罢了。”
周嘉齐尴尬的摸摸鼻子。
事已至此,游湖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绰姿衣着单薄,周嘉齐便将她带回去了,客船上只剩下江挽云周嘉玉赵乾坤三个。
空气寂静如鸡。
“我去甲板上吹吹风。”
赵乾坤十分有眼力的逃了,船舱内只剩下江挽云和周嘉玉。
江挽云坐在桌前,替自己倒了杯酒。
“王爷日理万机,难得有空闲游湖,现下没人打扰了,继续吧。”
“郡主亦是忙的不可开交,医馆诸事繁杂,还有功夫安排这样一处大戏,本王今日也不算虚度了,精彩。”
周嘉玉一撩袍子,在桌子对面坐下来,替自己满上酒。
“我为着什么,王爷应当再清楚不过了。”
周嘉玉点头,他的确明白。
身在皇家诸多身不由己,许多事拒绝不得,若非委曲求全,便只能另辟蹊径。
“在朝上弹劾段方为,是王爷的意思?”
“是宋邱海弹劾,与本王有何干系?”
“别装了,谁不知道宋大人是王爷你未来的岳丈,若无你的授意,宋邱海一个正二品的京官,同沿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何至于得罪段家。”
虽她对朝堂之事未有过多沾染,好歹也是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许久,这些利害关系也是能看懂一二的。
京官最好置身事外,万事以自保为主,遇大小事必先要衡量是否会祸及自身,多番权衡利弊之后才会考虑是否插手,宋邱海混到二品,更是深谙其道。
要不是为着自己将来的女婿,怎么可能豁的出去得罪段家。
“我的确要动段家。”周嘉玉十分坦诚,“本王生平最憎恶威胁我之人。”
江挽云沉默不语。
现在对付段方为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尤其在大局未定,权势未稳之时。
不过周嘉玉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想来必有计划,她就不多打听了。
任他们两头恶虎撕咬,只要别牵扯到她就好。
“郡主南巡一路回来,可曾想过同我这个旧友叙叙旧?”
“算了吧,我可不敢同王爷叙旧,免得哪日王爷又将我卖了,我还傻乎乎的替王爷数钱。”
她还耿耿于怀他将认罪书交给段方为一事。
“本王猜的没错的话,段方为是否已经将那本认罪书还给郡主了?想必郡主应当已经销毁。何以算是本王卖了你呢?”
江挽云一个白眼。
“巧合罢了,难道都戴在王爷头上?”
“这世间的巧合可没有郡主想的那样多。”
周嘉玉喝完杯中酒,起身离开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