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内,江挽云被掳的消息已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已派人严查搜查,对外只道搜查匪类,以便保护好江挽云的名声。
上京虽仍一片寂静,实则此事已令京中名门人人自危。
皇上钦封的郡主,竟在南巡途中轻而易举的便被匪类所掳,皇上越是竭力隐瞒江挽云被掳的消息,就越是令他们不安。
皇城内这几日人心惶惶,街道上多有巡逻查视的队伍,也令百姓起了疑虑。
稷王府内,云墨将江挽云被掳的消息禀报周嘉玉。
“王爷,王妃被潜伏在铜陵的倭寇所掳。这是静观段家给您的信,请王爷过目。”
周嘉玉接过信展开,眉头微敛,眸色也冷了下来。
“果然是段方为。”
看到周嘉玉的神色,云墨便也猜到了几分。
段氏一族位居四大家族之首,常年居于浙苏沿海一带,几乎掌握沿海口岸来往经济命脉,段家素来就不是什么爱国义士,常与倭人往来经营生意,能将倭人变为自己的走狗,想来也只有他一个。
“段方为欲让本王登基后许监国之位给他。”
段家现如今虽担着朝廷的闲职,往前数数十年也是在朝中身居要职,若非段家先祖牵涉重案为求自保,如今也不会屈居地方,久而久之便被朝廷架空。即便如此,段家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又是遍大萧数一数二的富户,甚至开战时国库空虚皇上也要找段家借银子,可见其富可敌国,现如今更是掌握东南沿海近半海口贸易,若他登上皇位,要做的第一件事应当是削权平分制衡才是,允他监国之位实属痴人说梦。
奈何段方为此人比他父亲爷爷聪慧更甚,清楚的知道他的命门该往哪打。
“王爷,朝中已裁撤监国职数年,更是只有太子方有监国之责,段方为这是在要挟您。”
早二十年前,先帝便因担忧大权集中而修改了中书省制度,废台阁宰相职,转立左右丞相,更是设立了严密的督察监管官员的都察院,若要让他刚继位便废先帝旨意,此乃大不敬之举,必会让他为天下诟病。
且此举不论可不可为都不能答允,一旦答允,段方为便知自己押对了注,对江挽云的安全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正是为着将她摘出去才同她和离,怎能再将她拉回这泥潭中。
“书房中不是有一封王妃的认罪书么,将它送给段方为。”
“可是王爷,若是段方为将认罪书呈给皇上王妃便麻烦了……”
现在任何事关周嘉刑之事都成为了皇上逆鳞,那封认罪书本就是他们为嫁祸太子严刑逼供而来,若送出去了,只怕无异于将刀递到别人手里。
“你只需按本王说的去做。”
“是。”
云墨拿上认罪书匆匆离开,周嘉玉坐在案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江挽云一路好吃好喝,比在南巡队伍中还要舒坦很多,原以为城门口必定把守森严,谁料驾车的人只报了主人的名讳,守城门的兵士便诚惶诚恐的让路,将车队放行。
“红珠姐姐,你家主子当真有权有势,连守城的将士都闻之胆怯。”
“待会儿郡主见到主子真容便知晓了。”
江挽云心中诧异。
此人竟不避讳露出真容,难道是打定她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吗?
江挽云带着忐忑,马车缓缓驶入一个宅院,周围有些吵嚷,多是女子调笑之音,香味扑鼻且熟悉。
不等江挽云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红珠便将她带下马车,她眼睛上被蒙了一块帕子,只感觉有人牵着她的手进了房,眼前重新恢复光明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浴桶前了。
江挽云的确有几日未沐浴了,不等丫鬟催促,自己主动走进了浴桶。
沐浴之后便是更衣,可能这家主子喜欢紫色,丫鬟给她准备的衣裙亦是浅紫的颜色,江挽云更衣等待丫鬟替她梳妆完毕。
“姐姐,这里是上京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啊?”
丫鬟只默默帮她梳好发髻,并不答话。
“姐姐身上的胭脂香味好特别,不知用的是哪家铺子?城东王家还是城南孙家?”
江挽云凑近嗅了嗅,的确是她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然丫鬟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始终不答。
外头天色已黑,江挽云午饭没怎么正经用,现在只觉得饥饿难耐,然她要吃的丫鬟也不搭理她,直到戌时初,她被丫鬟带着从后院去了前厅楼上。
直到进了门,江挽云才认出这是哪里。
望月楼。敢情是她常来光顾的地方。
今日楼下寂静,似是被包场了般,台上美人舞姬舞姿妖娆,暖色的光下,乐声轻盈,台下众多桌子前,只一人坐在了最中心位置,他身后站了数人,皆是身穿黑衣,面容冷峻凶煞。
坐着的人也是极为陌生,长相清隽雅致,手中盘着一串浅翠玉珠子手串,神色惬意眼角带笑,正看着她的来向。
江挽云打心里纳闷。
好歹她也在上京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怎的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京中官员虽有百多位,如此派头的也就那么几个,没道理她不识得。
“郡主。”
他倒有礼,虽是绑架了她,却不忘点头示意,“还不快给郡主看茶?”
江挽云只得不动声色的先在他旁边不远的位置上坐下来,余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这位公子,咱们不认识吧?”
“郡主虽不识得我,我却早就听闻郡主大名,日夜期盼,只等一见。”
“见就见呗,公子何至于千里迢迢的从铜陵将我绑来?我自己也是可以走回上京的,公子光明正大的上门递拜帖不也一样能见吗?”
她不李姐。
“那怎么行呢,如此方能显出在下对郡主的仰慕之情。”那人盈盈一笑,若非从周嘉玉脸上见多了这种好似人畜无害的笑容,江挽云就真上当了。
“敢问公子大名。”
“段方为。”
江挽云更觉懵逼。
姓段的人她更不认识了。
懵逼之余,江挽云只觉眼冒金星,不由问:“我可以先吃两口再说话吗?”
“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