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悟非这回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一脸哀怨——莫言欢那个样子,打死他他都想象不出她会生孩子!
寝房内,姬流觞坐在床头,静静握着楚羲和的手。她的脸色因为脱力而显得苍白无比,嘴唇却红红的,嵌着一排牙印。他看了片刻,终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
楚羲和倦极了,只觉得置身于绵软的云层中,有点不着天不着地的虚无感,极不踏实。而后一条手臂轻柔而又有力地缠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将她卷在怀中。
刚生完孩子,似乎不该与人这般亲近。她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然而那怀抱又暖暖的,她便觉得无所谓了,用尽力气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精神慢慢睡去了。
真武四年七月初九
大宝天天见。
我叫大宝,今年四岁,是宣王府的小世子。
从今天开始,我必须每天写日记,不然母妃会生气。因为我抓周的时候,不小心抓到了一只笔,听说那是擎苍书院的初代院长用过的,是天下士子都梦寐以求的。
母妃说,作家要从小培养,要写出惊世骇俗是文章就得从日记开始。
其实大家都误会了。
我之所以会选那支笔,完全是因为在先生的熏陶下,我知道那支笔才是所有东西中最值钱的。
因此,我一点也不想写日记。但是在宣王府,母妃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斗不过母妃的——这是我与母妃多次交锋惨败之后得出的重要经验,如非必要,决不可轻易招惹母妃。
我在府中转了一圈,决定拉拢刚刚回家很显然不了解事态的父王作为盟友。
但是——
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
父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听说是母妃的主意,就大手一挥,豪迈道:“你母妃说得对!”
呜呜,父王是叛徒!
前天还说什么上阵父子兵,今天就果断地出卖了亲儿子!太过分了。
路过的莫姨耐心地倾听了我愤怒的控诉,仰起头十分惆怅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真是傻,怎么能指望你父王呢?”
莫姨说:“别看你父王表面上英明神武,其实啊,你父王就是个妻奴。”
“莫姨,什么叫妻奴?”我眨了眨眼睛,满眼疑惑。虽然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但是很显然,这世上还有许多我不能理解的事情。
“妻奴啊——”莫姨呵呵笑了两声,笑得我胳膊上起了一溜儿小鸡皮疙瘩。莫姨酝酿了半晌情绪,突然转头问我:“小世子,你知道妻子是什么吗?”
“知道啊。”我点了点头,“就是,父王跟母妃那样,在一起睡觉。”
“噗……”莫姨呛了一下,脸色有点古怪,“这是谁告诉你的?”
“今上。”我老老实实回答。
“果然,”莫姨叹了一声,“他还是没有死心吗?”
“今上说了,他一定会生出小公主的。”我如实转述了皇上的话,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莫姨,我觉得今上这辈子是不可能生出小公主了。”
“今上还很年轻,这个可说不准。”莫姨稳了稳神。
“莫姨,据我观察,生孩子的都是女子。所以,今上他,是绝对生不出小公主的。”我觉得莫姨这个人很美很有个性,但是在某些方面,太过于迟钝了。
莫姨的嘴角抽了抽,颇为无奈的样子。
“莫姨,你还没有说,妻奴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妻子的话总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莫姨快速道。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又想了想父王的举动,慎重地点了点头:“莫姨,你说的没错,父王就是个妻奴!”
“喂喂,”同样路过的秋美人听了这句,顿时冲了过来,气急败坏地拖了莫姨就走,“莫言欢,你不要教坏小孩子!”
我站在原地仰头看天,心境没有来地觉得一阵沧桑——这人生,咋这么让人憔悴捏?
真武四年七月初十
大宝天天见。
我是大宝,今年四岁,是宣王府的小世子。
我不喜欢写日记,我是被逼的。
由于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所以,既然答应了母妃,就一定会做到。
母妃与父王正在冷战,据说父王昨晚睡在书房。母妃愤愤然说,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张嘴!
黄昏的时候天色有点阴沉,好像要下雷雨,我有点担心父王,便去书房陪他。
父王一个人在书房中,烛光映出他的侧影,我觉得鼻子酸酸的——父王好可怜。
“父王?”我悄悄推开门,走到他身边。
“大宝?”父王似乎有点意外,一脸感动地抱起我,“你怎么来了?”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高兴,又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但是一点都不害怕。
“父王,你又惹母妃生气了。”我看着父王,严肃道,“这次是为了什么?”
父王抚了抚我的头顶,有点感慨道:“你还小,不懂。”
总是闹别扭的大人没有资格这么说!
“我怎么不懂了?”我撇了撇嘴,语重心长道,“女人嘛,天生是心软的,要哄!”
父王看着我,挑了挑眉,敬佩地问道:“哦?”
看看,都过了这么多年日子的人了,还这么懵懂。
真闹心。
我决定言传身教,伸出手捧住父王的脸颊,啵地亲了一下:“你要这样亲亲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