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也走到了城楼之下,这城楼虽说都是用白玉石所筑,可城门却是用寒铁而造,整座城都是封闭着的,若是打不开这城门,的确是无法入内。
而在城楼之上,镶着无数的夜明珠,夕月此时也知道,这里之所以亮如白昼,就是那近千颗夜明珠的原因。
心底不由感叹,就算里面没有宝藏,只这上千的夜明珠拿出去,也够她挥霍许久了吧!
可她还是有些诧异,"这门有这么难开,将你和那个国师都难住了?"
她有些不信,再难开,也不能八百多年都开不了啊?
对于她的不信任,月空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看着城门,眸光莫名,"这门上装有机关,城中亦是,若是硬来,只会让这座城顷刻间被毁,所以,不知道这机关如何解,谁也不敢胡来!"
"什么样的机关?"夕月好奇,目光在城门之上细细打量起来,连月空和魏国国师都解不开的机关,她当真是很想见识一番。
目之所及,只见这门除了是用一整块的寒铁建造,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花纹,唯一有问题的,许就是在城门正中最上方,有一块环形的凹凸...
夕月正觉得那环形有些眼熟,就见月空忽然飞身而起,将一物扣在那环形凹凸的地方。
那是...龙隐令!
原来,龙隐令的作用竟是这个吗?
夕月目光轻狭,忽然觉得不对。
看月空对这里的熟悉,很明显他们曾用龙隐令开过这门,也就是说,魏国国师早就将龙隐令拿到过!
只她还来不及发问,耳边已经听到金属摩擦之声。
就在龙隐令被月空扣上凹槽之后,铁门忽然从下方缓缓朝上而开,出现在夕月眼前的却是另一道铁门,门上...
"这是...九宫图?"夕月眨了眨眼,门上以井字划分九格,正中的中宫和其余四正四隅八宫之中皆有数字为列,看来,是已经被布好的九宫图。
夕月疑惑的看向月空,"这是正确的啊,这门还打不开吗?"
月空斜她一眼,"轩辕宸泽的想法若是这么简单,这依泽城怕是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了。"
光一个九宫图能难得住多少人?
夕月皱眉,"那要怎样?"
"这门上的九宫和其他九宫不同,轩辕宸泽也并非是要人破解这九宫阵,而是...要人在八宫之中按顺序填出艾依依的生辰,正宫之中填出艾依依最喜欢的数字。"
说到最后一句时,月空颇有些无奈无力之感,夕月闻言也是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忍不住的想笑,而她也的确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冷,"所以你带我来做什么?我哪里知道那个艾依依的生辰和最喜欢的数字?月空,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何况,生辰是八位数吗?
月空没有在意她的冷笑,只是看着那门自顾再道:"若是没人能知道,这门便永远也打不开!这八百多年,我们也不是没有找过艾依依的转世之身,却不知为何,一直不曾找到,直到..."
说到这,他忽然转眸看向夕月,银灰色的眼眸光芒复杂,"直到你出现!"
看到夕月骤变的神色,月空狭眸,低叹一声,"在太明山地宫之中,我就已经有八成肯定你就是八百年前的艾依依,后来我替你行梦还之术之后,再次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你就是她!"
夕月直直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神色也不过是一瞬的变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月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可难得她敢直视他的双眼,他很想探一探她的想法,却又觉得如今似乎不是时候。
在月空徒自纠结之时,夕月的心底其实很平静,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的平静。
她一开始对轩辕艾是抗拒的,因为她以为自己梦中的男人是燕殇。
可在第二个梦之后,她知道,那就算是燕殇,也应当是八百多年前的,可若轩辕宸泽当真就是燕殇,她倒是宁愿自己就是轩辕艾。
否则,让她知道他在八百多年前也曾对其他的女人那样好过,她才更加难以接受。
而至于轩辕艾杀了轩辕宸泽...
夕月觉得,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隐情,因为当时,轩辕艾叫轩辕宸泽做轩辕弘,她说他骗了她!
想到这里,她亦是一叹,"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我如今只是夕月,什么艾依依轩辕艾我早就不记得,你如今让我来填这九宫图,不是强人所难吗?"
说完,她眉心忽然一动,微眯着眼眸看月空,"还是说,你早就做好打算,要在这里替我行梦还之术让我恢复记忆?"
月空无奈的笑了笑,只轻声问道:"你愿意吗?"
夕月看他片刻,眼底情绪万千,许久,才自嘲的一笑,"我有选择吗?"
月空羽扇般的眼睫颤了颤,垂了垂没有开口。
夕月笑意越发的冷,"你们既然早就做好了打算,不管我愿意不愿意,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月空桃红色的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看他这般好似被人冤枉的模样,夕月咬紧了牙关,别开目光不去再去看他,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对面那暗道石门处,轻狭了狭,冷笑更深,"既然如此,你该如何做就做吧,总归我已经是釜底游鱼,没有拒绝的权利,你又何必再假惺惺的问我是不是愿意?"
"我..."
月空终于忍不住皱了眉,夕月却是恨声打断他,"月空,别做出这么一副样子,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魏云翰,你既然已经到了,还藏头缩尾的做什么缩头乌龟?"
夕月此时明显是气急,说话便也不再顾忌。
四周好像静了静,片刻,那石门再次被人推动缓缓而开,果然,一身白衣的魏云翰正站在门后,他皱着眉,好像对夕月那话很是不满。
夕月的目光在他那身白衣上落了落,也不知怎的,如今再见他穿这么身白衣裳,夕月就觉得很不舒服,从头到脚都觉得不舒服,只觉得白衣被他穿在身上都是一种亵渎。
看魏云翰朝她走近,夕月目光也越发凌冽,"魏云翰,如今你想做这事,似乎不在你我交易的内容之中吧?"
魏云翰一脸平静,走近她,"若是不这样,你能将这门打开,能拿到还魂冰晶吗?"
对于他的话,夕月只回以冷笑,对魏云翰,她当真只有恨意,"那你之前就该告诉我,现在把我骗了进来,再来同我说这个,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对于她的指控,魏云翰亦只是眯了眯眸,忍住怒意,"你现在不记得以往,说这些话,我不怪你。月儿,只要你记起那些回忆,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一切,到那时,你便不会再怨我。"
他不怪她?
夕月当真是忍不住长长冷笑,眸中厌恶和憎恨毫不遮掩,"这一切?这一切包括你将我囚禁折磨和杀了我的事吗?所以,你不怪我,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魏云翰被她问的哑口无言,片刻,才移开目光不去直视她带恨的双眼,只是道:"那是误会,我那时并不知是你!"
夕月眉心一动,听出了一些异常,什么叫他那时不知是她?
本还想再试探一番,月空幽幽的声音却从一旁传来,带着无奈的低叹,"小东西,让我替你行梦还之术,这不是也是你想要的吗?什么时候,又有什么差别?"
夕月紧握的手微微一颤,她缓缓转眸看向静立一旁的月空,勾唇讥讽的一笑,"真的没有差别吗?"
"月空,我虽然一直知道你有目的,可我一直都愿意信任你,哪怕我明知道你和魏云翰他们有所勾结,我也不愿意相信你真的会帮他们做出伤害我的事,可现在,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说到最后,她声线也越发的低凉了下去,看着月空明显越发不自在的模样幽幽一叹,"月空,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要替我行的,当真是梦还之术吗?"
夕月不信魏云翰会这么好,帮她恢复记忆,对他有什么好处?
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梦中之景是真,轩辕宸泽当真是轩辕弘。
魏云翰觉得,她回忆起一切,就会恨燕殇!
另一个可能,只要想到,夕月的心就好似被浸在冰冷咸涩的海底,她想,魏云翰如今更想的,许是让她忘记,忘记那些他折磨过她的曾经,忘记燕殇...
就好像他那天晚上说的,帮她忘记。
夕月其实一直都将他这话记着,她那时就直觉,他一定会做出什么。
而月空听她发问,眸中波光一晃,抿唇不言,这似乎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魏云翰亦只是沉沉的看着她,许是知道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他便也不想再多惹夕月不快,这些不好的记忆,自然是越少越好。
三个人呈三角之形对立,却都沉默下去。
空气忽然变得沉静,初进来时如沐春风的感觉早就消失,夕月这才觉得,这当真还是在地底,沉闷得连呼吸都越发困难。
她抬头,天空依然很蓝,阳光...
果然,幻影就是幻影,阳光再明媚,也没有温度可言。
夕月缓缓的呼吸,眼前划过的是和燕殇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如今想来,竟是处处刻骨铭心。
她慢慢的平静下来,目光最后落到城门之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之上,弯了弯唇角,却只是低低的道:"月空,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她知道,从那天夜里,自己被魏云翰困住,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她只能赌,至于输赢...
忍不住再次抬头去看那蓝得几近透明的天空,哪怕知道这一切不过幻影,她却好像依然能透过这片蓝看到那双暗蓝色的眼眸,抬手摸了摸自己颈上的珠子,她闭眼:燕殇,我会等你来带我回家。
碧落黄泉,永不相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