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过后,夕月开始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条地道,四周昏暗,头顶无光。
环视一圈之后,夕月才看回他,狭眸,"又是你捣的鬼!"
她已经不用猜了,月空这样的人,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啊!
月空微蹙眉心,斜她一眼没有回答。
夕月也不想计较这些了,说再多也没意义,她又看了看周围,"这里不会就是月牙泉下面吧?"
月空这回抬眸掠她一眼,"说你聪明吧,有时候挺蠢。说你蠢,有时候却还算聪明。"
夕月眼角动了动,深呼吸,反正月空总有惹她想要发怒的本事,她应该习惯了才是。
而月空已经挑了挑眉,自顾朝着昏暗的暗道前方走去。
夕月却是又朝头顶看了看,心中虽有担忧,可好在自己方才跟流影交代过,他应该会知道她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叹了一声,她才跟上月空,"你来过这里。"
暗道没有光亮透入,只是石壁之上每隔个五百米左右都挂着一颗夜明珠,虽然不是很亮,却也够他们看清前路了。
月空步伐缓慢,悠悠前行,那感觉就像是来踏青一般,对这里明显是很熟悉,听夕月发问也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夕月看了眼两边的石壁,没有什么特别,就跟最普通的山洞石壁一般,默了默,她终于把自己一路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们既然已经把这里摸得这么清楚了,那这八百多年,你们就没想办法拿到那还魂冰晶,为什么一定要我来拿?"
这才是夕月最疑惑的地方,按理说,那什么国师和月空都这般厉害,不应该八百多年还拿不到那冰晶吧?
何况龙隐令如今也在月空那里,又何必一定要她来走这遭?
月空在前轻笑一声,没有回头,"若能拿到,自然不需要你了。"
这回答跟不回答差不多,夕月挑眉也不计较,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那这里当真有宝藏吗?"
"谁知道呢?"
月空耸了耸肩,还不等夕月怀疑忽然又道:"不过依着我对那人的了解,他若是当真在这里留下什么宝藏,也不是不可能。"
夕月目光一动,"你说的那人,是开国帝君轩辕宸泽?"
月空看着前路的目光忽闪,又是沉默。
夕月眉头略微一蹙,"那你刚才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对这里这么熟,难道没见过宝藏?还是说,宝藏已经被你们搬空了?"
夕月这怀疑很恰当,八百多年,就算真的有宝藏,很可能已经被魏国的国师搬空了啊,所以说,她走这一遭,很有可能到最后啥都得不到?
这么一想,又觉得挺可惜的,若是真能得到什么巨大的宝藏,招兵买马,这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夕月第一次觉得自己对钱财这么稀罕,就在她自顾幻想这里或许还能留着什么财物,她出去之后得叫上燕殇一起来搬时,月空忽然回了头,眉头皱得很深,一脸的不满,"小东西,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不要总你们你们的。"
夕月的步子也是一停,回过神看他,勾唇,"哦?当真不是一路人吗?"
看她唇角带着的讥讽,月空银灰色的眸子微微一眯,忽然甩袖冷冷一哼,再次朝前面走去,只这次,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夕月唇角的弧度沉了下去,看他明显带着一些不满怒意的背影冷笑一声,再次跟上。
两个人走了许久,越走越朝下,已经不知是在地底多深处?中间甚至还停下来歇息了小半个时辰。
在沙漠下的暗道之中夕月不知白天黑夜,可算来,却应该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时辰。
虽然不是特别的累,可夕月却觉得饿,又饿又渴,直到她肚腹空空快要受不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扇石门,石门很宽,是两门的样式。
夕月不由得对修这条暗道的人生出了佩服,这可跟太明山那地宫不一样,这是在沙漠之中。
山中的暗道只要靠挖就可以,这里却不行,修出这么深的暗道,耗费的人力财力自不必说,更让夕月好奇的是,是如何修造出来的?
月空已经走到了石门前,没有丝毫犹豫迟疑的抬手推门...
夕月以为出现在她面前的会是什么石室啊墓室啊或者之前太明山的地宫之类,却不料,当石门在她眼前被推开,映入眼中的一切让她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石门之后竟是碧水蓝天,一汪极为宽阔的湖泊,湖泊是月牙形,湖水清幽透澈、水波粼粼,只消看那清荡的水波,就知这应该是处活水,湖水之上,一座白玉石拱桥从石门这方连到对岸,而对岸...
夕月站在石门处,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心跳声声,似要跳出了喉咙。
那是一座尽数用白玉石搭建而出的城池,从城楼看去,几乎同北阳城相等,城楼巍峨高耸,城楼之上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依泽。"
"这里..."
夕月的目光落在那"依泽"二字之上几乎无法移开,不知为何,只看这两个字,她心头就生出一种近乎被割裂的疼痛之意,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猜出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她曾在梦中,听到燕殇...不,听到轩辕宸泽将轩辕艾叫做依依,所以,这两个字,其实就是他们的名字:依、泽!
月空唇角轻勾着,却没有什么笑意,倒是有些萧瑟之感,他第一次开口说到了八百年前的事,声线比任何时候都要凉,"这里就是八百年前轩辕宸泽为艾依依所造的沙漠之城。"
"艾依依?"
夕月微微一愣,轩辕艾为什么会叫艾依依?
还有,轩辕宸泽若是在新婚之夜就被轩辕艾杀了,那这里又是何时建造的,难道他当时没死?
对啊...
夕月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开国帝君是在三十岁时一统江山建立轩辕王朝,登基十年之后才驾崩的。
若是和轩辕艾成亲的当真是轩辕宸泽,那他当时应该是没有死才对!
毕竟梦中的轩辕宸泽看来也不过二十多,应当是在登基之前。
可是夕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史书记载,开国帝君轩辕宸泽虽文武双全雄才大略,堪称千古一帝。
可其性暴戾跋扈、专制擅命、疑心极重,想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弄出同命咒这种东西的原因,他对身边的人从不信任,唯独信任的便是他自己。
然而这一切,和夕月在梦中见到的那个慕容宸泽却极不相同。
想到在那片桃花林中,他对轩辕艾那般温柔缠绵的模样,夕月虽会觉得心头隐隐作痛,却也知道,他的性子必定也和燕殇相差无几。
而夕月之前不曾细想,此时想来,梦中的人和史上所记载的人分明就如同两人,难道还有两个轩辕宸泽吗?还是说她梦中的宸泽并非轩辕宸泽?
夕月陷入疑惑之中,然而月空已经不再说话了,他走上石桥,朝着对岸的城池而去。
夕月也收回思绪,抬眼看了看天,阳光并不刺眼,倒有些春日暖阳之感,最重要的是,天空极蓝,蓝得通透,连云彩都不曾有。
微风习习,风中还带着一丝潮意,好像一瞬间就已经走到了四月的江南。
夕月抿了抿唇,压住心底的震惊,跟着月空走上了白玉桥,从桥上朝湖上看去,夕月眉心一拧,脚步顿住,"为什么没有影子?"
她很惊讶,这湖水太过透明,阳光映照之下波光轻晃,湖中无草无石更没有鱼,就连她的影子都映不出来?
"本身就是幻影,自然不会有影子。"月空嗤笑一声,头也没回。
"幻影?"
夕月一愣,还来不及再发问,月空已经又道:"依泽城并非本来就建在沙漠底部,而是在后来经过了无数次的风暴之后才沉下来的。"
夕月眉头一皱,"那之前那暗道,其实是你们修的?"
月空回头瞪她一眼,"不是我们!"
夕月撇了撇嘴不同他计较,只道:"所以,这暗道是魏国国师所建,这幻境...也是他弄的?"
月空抿了抿唇角,重新朝前去,"一开始,依泽城就是如此模样,后来被沙漠掩埋,月牙泉也尽数干涸,他找了许多年才找到这里,可他不愿意让这座城再落入世人眼中,就干脆让它一直长埋在这沙漠之底,只用了很久的时间修建了那条暗道,将被掩埋的依泽城还原成如今这般模样。"
夕月知道月空口中的他是魏国国师,她抬头看了看,也就是说那太阳和蓝天也都是假的,其实她现在还是在地下。
这里被魏国国师挖凿构建出一个极大的空间,让这座依泽城能完好的被保存在沙漠之底,这怕是比修建这座城还要浩大的工程。
夕月想,若非那国师活了八百多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默然之间,月空已经走到那城门之前,他停下,回头看夕月,"只是虽然他找到了这座城,也将它完好的保存下来,却也没办法入这城门一步。不止是他,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进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