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五果……
长伯仔细回忆起大殿中发生的一切,以及南鱼回击落子汐时所用的招式,五果没有这种修为,她是南鱼,一个长得和五果非常相像的女人。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坠了下去。
五果啊五果,你在哪呢?
长伯一个人走在王府的长廊中,四周空寂寂地,一股孤独之意袭上身。月光斜照下来,打在他的身上,地上的影子欣长而俊秀,倒有几分一人成对影的意味。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色,正值中空的满月,倒真真是银月美景动人,此时不来上一曲有负美景。
解下腰间的起玉笛,月光下男子一袭长袍,广袖盈风,宛若仙人。
笛声响起。
长伯闭上眼,他想起了与五果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他与她的点点滴滴,所处的时光虽然不多,但弥足珍贵。
笛声悠远动听,就在他陷入回忆中时,突然从另一侧响起了一道清丽的和声,声线如海中鲛人,温婉而迷人。
长伯听到声音后微微一愣,心中在想这人是谁?他笛声不停,顺着声音边走边吹,来到了一间院落前,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院落的门紧闭着,墙边有棵树从里面探出来,上面的花开得正好,空气中偶尔有花香飘来。
长伯吹的曲子名叫思仙曲,世间能知其旋律的人极少,能跟上他笛声的人更是少见,是以他心中充满了好奇,这门外的女子会是谁?
他停下笛声,扬手想要敲门时,里面又传来一声小曲,悠悠地带着缠绵之意。他放下手,跟着她的曲调拿起笛子吹响。
这是一首情意绵绵的曲子,长伯闭上眼睛,明明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却好像已经奏过千遍万遍,自然而然的吹奏出来。
两人没有沟通,一首曲子却配合天衣无缝,直至一曲终了,思索过后长伯推开院落的门,一名红衣女子站在院中的树底下,面容清丽,肌肤胜雪,一袭红衣更显动人,竟是南鱼。
长伯见到她,嘴角泛起一丝苦意,纵有千言万语要说,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南鱼垂下眼敛,长长的睫毛投一下片阴影,她没有正回答她,只是轻声问道:“你知道刚才我唱的是什么曲子吗?”
那首曲子缠绵,带着无限缱绻,但也有一丝哀怨。
长伯气闷:“不知。”
南鱼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语气带着丝缠绵:“鱼水欢。”
“嗯?”
“曲子叫鱼水欢。”南鱼收起笑意,带着淡淡的惆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两条鱼,它们在河流中游啊游游啊游,相濡以沫只有彼此地过一生,是不是很美好?”
“你想说什么?”
“我的心愿而已。”
长伯沉默,他拿起笛子,又吹了一首曲子,问她:“你精通音律,应该可以听得出来我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
此时的月亮正好升到二人头顶,月光照射下来,笼罩住两人。
月光打在长伯的脸上,南鱼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吐三个字:“洛阳城。”
洛阳城啊,多么悲伤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洛阳有两个家族,洛家与苏家,他们彼此世仇了很久,可是两个家族中的两个年轻人却相爱了,他们过五关斩六将,说服家族的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家人的点头。新娘子带着对今后幸福生活期望嫁进了洛家。
可是她错了,她的夫君并不爱她,成亲后不再有甜言蜜语,不再有温存暖情,而是精神上无尽的嘲笑与肉体上的毒打,最后。而她要要死要活嫁的夫君却以此为跳板,以姑爷的身份打入苏家内部,最后好好的一个大家族就此消失在历史的滚轮中。
用真心对待的人,最后却被对她所爱的人深深的碾进泥土里,从此万劫不复。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爱情之间最大的不同。
对于女人来说,爱情是全部。
对于男人,野心才最重要,所有的女人与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
她的鱼水欢是两情相悦,真心相待,但是他的洛阳城有的只有悲与恨,没有爱。
南鱼问道:“为什么想起吹这首曲子?”
“性之所至。”
“是不是很讽刺?”
南鱼不待长伯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的洛阳城正好是鱼水欢的下两句。”
长伯眼神闪了闪,明知故问道:“是什么。”
“相濡以沫,相浼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
长歌不同意:“说的轻巧,如何容易忘记,一辈子那么长,有些人有些事情就能记一辈子。”
“该说你是一根筋呢还是长情?”
“你说呢?”
“我不知道。”
她的目光清澈,坦然地与他对望。空气凝固下来,风吹过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
半晌,南鱼打破沉默,她轻声说道地:“不若等我嫁过去之后,许落子汐一个侧妃的位置吧?”
这个女人总归是有点用的。
长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喉咙滚了滚,道一句:‘好。’
“你没有其他对我想说的话吗?”
南鱼歪着头,定定的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你想让我说什么?”
和五果相似的脸近在眼前,长伯的心里荡起层层涟漪。他俯身忍不住靠近,再近一点,近一点,近到可以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他的倒影。
两人的气息喷薄在彼此的脸上,南鱼紧张的后退两步。
他笑了:“怎么把你吓成这样?我长得很丑吗?”
南鱼摇摇头:“你要长得丑,我也不会看上你。”
长伯心中一喜:“这是在夸我吗?”
南鱼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夜深了,你还是请回吧。”
“嗯。”
男人离开时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南鱼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抬头望着月亮,她的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风轻轻吹过,扬起她的发丝,打在脸上,她瞬间清醒过来。
“唉……”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