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辛正惊讶,穷三走了进来,一见到那漂浮在张辛跟前的东西,想也不想就散出劲气,一把卷了过来拿在手中。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他看了看眼前完好无损的松针,摸了摸后脑勺不解的看着张辛和赵凡。
“你......你居然也能做到......”张辛心中再次震撼。
穷三将那松针捏碎,走到赵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们呢?玩什么呢?”
赵凡摊开双手,一脸苦笑:“问你二哥......”
张辛也不解释,突然又开口:“你们会写字么?”
赵凡和穷三日一愣,脸上惊讶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张辛,他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张辛起身,从怀中拿出两枚枯萎的松针,分别递给赵凡和穷三日,继续说:“用劲气操控这个,在地板上写。”
赵凡和穷三日满脑子的问号,接过张辛手中的东西,迅速地用劲气包裹住。那松针缓缓飞起移动到地面。
无一例外,在他们刚要用松针在地板上开始写的瞬间,松针瞬间破碎开来。
“这个不好玩。”穷三有点不耐烦。
“这个做不到吧?”赵凡抬头看向张辛。
“有人能......”张辛泄气的坐到椅子上。
“那你能不能?”赵凡继续追问。
“呵呵......我?我都不如你们,我的劲气一碰松针,这鬼东西就碎成了粉末......”张辛叹了一口气。
赵凡知道张辛口中能做到之人,自然就是唐云,但看到张辛一副沮丧的样子,他也不好细细过问,于是他蹲下,捡起碎裂的松针在手中,随意的捏了捏。
半晌,穷三日见这二人不说话,无聊的走回到了里间。
又过了半晌,赵凡若有所思的开口:“我或许知道兄弟为什么做不到了。”
“为何?”
“或许是你太过着急了,心绪不稳所致。”赵凡随意抬手,将这碎成两半的松针再次卷起。
“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急不可耐、急公好义......这些都是和‘急’字有关的负面词语,可见,心绪不稳会对人有很大的影响,使得你的劲气不能收放自如。”赵凡解释。
渐渐,张辛明白了一些,他回想适才晚风吹起木屑的情形,点了点头认同道:“轻风徐徐可吹起易碎之物而不伤,如若狂风袭来,这些东西就将被瞬间撕裂。”
“兄弟所言甚是,轻风和狂风代表的都是人的情绪,如若能控制情绪,这第一步想来不难,至于第二步......”赵凡轻轻一握,劲气卷动松针将其压成了粉末:“元帅真是高人,居然想出这等方法来,这第二步我也做不到,更加想不到什么。抱歉,帮不了你了。”
张辛笑了笑:“你适才已经帮了我了,兄弟莫要这么客气。”
赵凡报以微笑:“时候尚早,不如这样,你再给我几枚松针,你我一同感悟。”
“这样不好.....兄弟要主持训练,还要操心那阵法之事,应该要多注意休息。”
赵凡一挥手:“生前何必久睡?来来,你我一同参悟。”
张辛不再阻止,拿了几枚枯萎的松针递给赵凡,赵凡接过拿在手里,走到张辛身边坐下,盯着拿松针怔怔出神。
张辛想了想说:“元帅也曾说过,这武道修炼有三,当首一条就是修心,但是他关于这一点上没有多言,只是说以后我会明白,可当下就出现了和这修心有关的问题.....”
赵凡摇了摇头道:“元帅说的很正确,武道之人修心尤为重要,这一点上旁人帮不了,只有在遇事遇人后,方能慢慢领悟。”
夜幕降临,张辛盯着那松针思索很久,期间又有一丝烦躁之意出现,张辛立马停下,他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去取火折,将校尉营帐中的火把一一点亮。
赵凡似乎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松针,渐渐有汗水在他额头出现,张辛苦笑走过去打断赵凡道:“兄弟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后果和我一样,明日的训练之事就会耽搁了......”
赵凡叹息一声:“还好兄弟提醒,这才片刻,我就有乏力之感,这修炼的方法果然非凡。”
赵凡将几枚枯黄的松针如若至宝的收入怀中,抱拳道:“我还是去思索思索那阵法,看是否有可改进之处,就不陪你一起修炼了,兄弟请自便。”
张辛回礼,见赵凡拿起烛台铺开阵法图纸开始认真研究。离修炼还有一段时间,他也不便在这里打扰赵凡,只得整理了下衣裳出了校尉营帐。
今日训练结束较早,几日下来,士兵们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训练强度,他们不再和刚开始一样倒头就睡,而是有了精神,于是士兵帐篷内多有交谈的声音传出。
张辛无意打扰他们,只是随意在营中走走。
耳边传来的声音有爽朗的笑声、叹息声、喃喃自语声.....不同的心情不同的话语。
“唉......人不就是复杂情绪的交集么?如何又能做到完全克制呢......要能完全克制,抛开了七情六欲,这还能算是人么?”张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张辛默默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一本是任于世的掌法,一本是任鬼交给他的百草集,这两本他藏着的小册子本,陪他一路走来,书页早已发卷,纸张早已发黄。
张辛随意的翻了翻,叹息一声合上放回怀中,徐徐抬头,看着已经升起的月色自语到:“任前辈,我没有兑现你临终的承诺,师傅......你的仇我还没有报。”
“程傲!!”想起仇人,无名的怒火在心头升起:“元帅的这方法不管适合与否,这仇我忘不掉!我也不能忘!我要将这人牢牢记在心中,就算我有一天失忆,就算我不再是我,我也一定不能忘!”
张辛握了握拳头,他忽然觉得时间久了,这程傲的模样在他脑海中居然有了模糊,于是立马觉得不行,便随意找了跟枪棒在地上画了画,想要努力回忆起程傲的模样。
可张辛对画像很不在行,越画越不像,当下有些气愤,扔掉了手中的枪棒。
此时有一值夜的士兵经过,他立马叫住此人:“你!过来!”
此人认得张辛是副校尉,连忙拱手弯腰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营中可有能画像之人?”张辛问到。
这人有些不解,但立马开口回答:“禀大人!听闻王二虎他爹是个画匠,他有时候会写写画画的。”
“去!叫二虎来校尉营帐来见我!”张辛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都没意识到对那份仇恨已经开始淡忘。
张辛走回校尉营帐,随意拿起了几卷纸和一些笔墨走了出来。
王二虎被叫来,心中七上八下的,眼见到一向平日和蔼的张副校尉突然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于是心中连连叫苦:“大......大人召唤小的?”
“我说!你画!”张辛将几卷纸和笔墨递给王二虎。
王二虎一脸茫然地接过,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苦涩的看着张辛不敢说话。
“就在地上给我画!”张辛厉声一指地面。
王二虎哪敢不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毛手毛脚地摊开纸张。
张辛摸着下巴思索半天:“此人应是这样.....”
王二虎按照张辛描述开始画,可刚刚画成递给张辛却被他撕成了碎片。
“不对!重来!”
“不对!”
“不对!!”
几个时辰后,最后一卷纸都被用完,张辛看着画像上的人,终于没再说话,但是眼中的怒意更浓。
王二虎此时已是精疲力尽,抬头看着张辛,生怕他嘴里再冒出“不对”二字。
“老贼!”张辛拿着副画像,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掌里。
“大.....大人......”王二虎可怜兮兮的看着张辛。
张辛理也不理他,独自看着画像。
片刻后,张辛眼中愤怒越来越明显,一股劲气在不经意之间笼罩全身。此时的王二虎已瘫倒在地,他眼前的张辛已杀气弥漫,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王二虎心中恐惧越来越浓,最后忍不住惨叫的喊出了一声:“大......大人,饶......饶命!”
“什么事?”赵凡听到惨叫声,快步出了营帐,营中也有很多士兵听到,撩起帐篷探头看向了过来。
赵凡不解,扶起王二虎挥手示意他走,又见营中士兵都偷偷望着,当下眉头一皱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滚回去休息!”
王二虎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惊恐中回头看了眼张辛,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士兵被赵凡呵斥,纷纷哆嗦着将头缩了回去。
赵凡也感受到了张辛全身的杀机,忍不住好奇的看了看张辛手中的画像。
“这是......程傲?!”赵凡一见那画像,立马认了出来。
见张希仍旧不动,赵凡有些担心,劲气发动一手拍到张辛肩上:“兄弟!!”
被赵凡一拍,张辛终于回过神来:“我......我......”
赵凡有些明白,也有些不解,道:“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你杀机如此之重,适才还对你说要静心要静心,这又是为何?”
张辛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画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被仇恨蒙住了双眼。”
赵凡语重心长地说:“我知你和程傲有血海深仇,但你也不能这般逼自己,实在不行我们就放弃那练兵的方法。”
张辛想了想,回答:“不行!适才我是有些失控了,以后不会了,让兄弟费心了。”
赵凡看着张辛,摇了摇头:“我去巡视了,你......你一个人没关系吧?要不休息几天?”
张辛苦笑:“我无事,兄弟自去......”
赵凡叹息着走去巡视,时不时回头关切的看着张辛。
“这一关我都过不了,我如何能报仇?心静,心要静!”张辛拿着画像喃喃自语走回营帐内。
张辛坐到椅上,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仇忘不了,时间又只有一个月,仇恨、焦急,焦急、仇恨!静心、静心......”
“我静不下来!!”张辛恼怒,大吼一声,抓着那画像的手一拳砸向营房墙壁。
“嘭!”营房木墙被他砸出了一个洞,那程傲的画像已被卡在了墙上木叉上,再看画像中的程傲,一张脸变得极为扭曲。
张辛发现自己再次失控,怔怔地望那画像连连退了好几步。
张辛手足无措的看着程傲的画像,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我要是看着这画像,仍旧能保持清醒,心怒而神不怒,又当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