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腰间自然是皮光肉滑不红不肿看起来蛮正常的。
符老大被翻趴在榻上,又被嘱咐了不要乱动,自然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上头了。申德元便冲林慧看过去,挑了挑眉毛。意思是问:你怎么整的这家伙动不得了?如今要如何处置?
林慧微微一笑,心中难免暗自得意。
其实符老大如今这情形,还当真不是金针所致。金针再神奇,三两下之间要让人动弹不得,还是难度很大的。特别是这次用的都是短针,更是难及深处。
这符老大动不得,还真是腰伤。只是此腰伤与王老先生所说的腰伤完全不同。林慧适才下针的时候便故意有两针是麻痹腰间之用,借着拔针的借口,在他腰间使了暗劲儿,将两节腰椎两下里错开。
因有那两针的针麻效果尚在,且符老大本就被扎得浑身难受,故此竟无从察觉。
当然,这一手乃是分筋错骨手的高阶技法,一般人也是使不出来的。
见申德元以目询问,林慧便笑道:“腰伤常见,但如这位符老大一般,竟能致行动不得的,倒是有些少见。想来必是内外夹击之故。”
申德元心领神会,立时追问了一句:“何谓内外夹击?”
林慧伸出手指,在符老大背上肾俞之处点了点,劲透指尖,符老大登时只觉得酸楚难当,“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喏,肾俞有阳征,可见肾水衰耗不能上润,滞留在背,日久则生寒;近期又有外伤为引,故此双管齐下,身子虚空不能挡,寒湿向下,乃致双腿不灵,应属痹症。”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申德元倒忘了之前以为是林慧下手的想法,一心顺着痹症的思路往下走了。
“若是痹症,用麦冬羌活益痹汤应该效果不错。”申德元说着转向王老先生,道:“如此还是请王老先生来罢,先用些汤药调养调养看看。”说着便要走开。
符老大那里肯放,一把扯住申德元的袍角,哀求道:“吃不吃药的,还在其次,如今动不得如何是好?还请申公子帮忙先来几针,让小的能活动也好。”
可怜他一个大男人,此时心中焦急,声音哀切几乎带上了哭腔。
申德元不觉又向林慧看去,只见林慧微微点头,便勉为其难地沉吟道:“先用金针倒也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伤乃是内外交织而成,若是金针无效,可不能耍赖的。”
符老大满脸尴尬之色。这世家公子说出“你可不能耍赖”这样的话来,可见之前大概被自己气到了。连忙道:“省得省得!王老先生和这位姑娘都是见证,即便无效,也是小的命里头招的,与公子无关。”
治痹症的穴位申德元自是知道,刷刷几下子,符老大背上已多了几枚金针。
符老大心中暗叹,必定是运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冲撞了刺猬神,今儿都被扎了好些针了,恍如刺猬一般,可不是得罪了刺猬神么。
好不容易挨了一刻,那申公子伸手过来,将金针逐一去了。符老大暗暗活动,却不见双腿有起色,哭丧着脸正要询问,忽听背后那女子说道:“这般趴着只怕见不到效果,不如且扶起来看看。”
这话自是对另一边的申德元说的,转眼便感觉两臂都被人扶住,却是要拉他起来。
这姑娘娇怯怯的,那里扶得动自己,符老大转头正要出声,却正好见到那姑娘将一只手掌伸向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扶住自己的右臂,拉动按压之间,只感到腰间传来一声听不见的“咔嚓”之声,各种不适竟然倏忽不见了。
难道竟此好了?符老大一时不及多想,被扶站在地,低头看着自家的脚,轻轻活动了一下。
居然真的动了!
哇靠,符老大惊喜莫名,这失而复得,简直比天上掉下个大元宝还高兴!连忙将脚踝、膝盖、腰胯等处逐一活动了一番。
都可以动了!
符老大高兴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甚至忍不住轻轻跳跃了两下。
毫无阻滞!真是太好了!
只是走着走着跳着跳着,符老大渐渐觉得不太妙。
很不妙的说。
房门是关着的,屋里除了自己,只有王老先生、申公子和那位姑娘。
这几位分别站在不同的位置。
不过都目光炯炯地看过来……相当不善。
“咳、咳……”符老大站住脚,干咳了两声,干笑道:“真是多谢申公子了,果然是妙手回春。回头等小的制块匾送过来……”
说到一半,符老大想起来这位申公子似乎只是客串一把,刚才被葛姑娘扯过来的,那匾往哪儿送呢?
王老先生满脸怒气,伸手冲符老大点了点,手指头恨不得戳到符老大脑门儿上去:“你刚才不是说没治好么?连路也走不得,扯着脖子那个嚎,非要一百两银子不可。如今你怎的连窜带跳就差上房顶了呢?”
这不是高兴过头忘了那茬儿了么。符老大自然不敢如此说,眼神闪烁,如今看来,那一百两自然是不用再想了,重要的是如何脱身才好。
视线扫过林慧身上,符老大猛地激灵了一下子。
麻蛋,这次可是真真正正、正正真真是看走眼了!
自诩“老江湖”的符老大,忽然想起了江湖上的“老话”之一:在外行走三种人不能惹:老人、孩子、还有……女人!
为啥说这三种人不能惹呢?这三种人分明就是最好欺负的好吧。
恰恰就因为这三种人看起来最弱,所以才分外不能惹。
这么弱的人居然还好好的,没被不长眼的家伙们拍扁,说不定就有其独特之处。要么是抛出来的诱饵,等你吞了饵,后头的彪形大汉就出来了;要么身怀绝技深藏不露;要么身份特殊另有靠山,总之不是平常人就是了。
这就好像现代的说法,地上若是红灿灿躺着一百块钱,必定有古怪啊。
符老大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此处是闵家药房,王老先生的地头,自然对王老先生小心两分。那位申公子一看就是大家子出来的,也不敢过于轻看了。偏这女子穿得普普通通,一看就是平常人家的姑娘,顶天了也就跟葛姑娘的身份差不多,故此最是没在意。
可是,若真是平常人家的,能随随便便拿出银票来,开玩笑似的“一两银子一针”?
逗着玩儿呢,好吧。(未完待续)